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停,所以她一直不敢停下,却一直没有感到疲惫,所以就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突然在这片黑暗中有了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她确定那是人的声音,这让她有些高兴,她的世界终于不在一片死寂了。
之后,她就追着声音的方向一直跑,没有感觉到疲倦也没有饿,所以她一直在奔跑,直到一个男孩子换声期的公鸭嗓闯进了她的耳朵,她确信她抓到了声音的来源。
之后就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男女都有,还有小孩子稚嫩的嗓音,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拉扯之后背部传来一阵疼痛,她终于被疼醒了。
缓慢而又迷茫的睁开那千斤重的眼皮,入眼的却是几个黑不溜秋,满脸泥土的男孩子的脸,等等,长头发的,难道这些是女孩子吗?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还有,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脸色都是这样的?还没有想太多的问题,陶芸芸就因为背上的疼痛又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一家五口才把掉在地上的姐姐妹妹抬回了小木板上。
这里是大元朝偏南方的地方,他们这边年年遭遇水匪,从去年开始又遭遇了干旱,好不容易挨到下雨了,竟然发起了洪水,这老天爷是不让人活了?
没办法,已经弹尽粮绝的他们,都出来逃荒了。刚刚这个院子就是秦省安县治下的一个村子,叫陶家村的村民。
这里面七八十个人,有二十几个是他们老陶家的,而刚刚那个他们想要卖掉的小女孩,就是他们陶家三房,唯一的女儿。
此时的女孩已经被饿得奄奄一息,刚刚在争抢的过程中,还把那女孩子摔倒了地上,这下子大家看着都觉得这孩子如果还能活下来也够呛。
他们从自己家乡逃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身上的粮食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即便在省吃俭用的人家也在今天早上宣布断粮了。
在这逃荒的过程中,他们是遇到山就上山,遇到树就扒树皮,哪怕是填不饱肚子,也想要活下去。
现在是在官道边一个破烂的大院里,刚刚这边的动静大家都知道了,只是这年头都需要出来逃荒了哪里还有粮食多养一个孩子?
更不要说那是一个女孩子,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养不活,而且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得过多久,谁又会再带上一个累赘呢?
陶家三媳妇陆珍珍抱着自己的闺女哭的撕心裂肺,就在她婆婆想要卖掉她女儿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断气了。
大房和二房也有女儿,为什么要卖她的女儿?她家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平时疼都疼不过来,哪里舍得让婆家这么糟践的?
这一个月的逃难,已经把老陶家属于人的那些品性全部都抹掉了,剩下的就是恶鬼的内里,她恨老陶家,她家相公也不是愚孝的人,但是他家两个老的死活不愿意分家,想把他们一家压榨干净。
这就是一群畜牲不如的,陆珍珍是真的恨不得现在出去撕了那两个老的那丑恶的嘴脸。
因为想让自己的儿子读书,所以她不能背负一丁点对儿子不利的骂名,但是想要拿她的女儿去换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让她现在就跟她家相公合离,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若是合离了,那以后儿子的前途该怎么办?女儿又该怎么办?她家相公为了她们母子几个已经受了很多搓磨了。
陶一海此时就蹲在妻子旁边,一只手抚摸着女儿有些微凉的额头,他的心就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样,他一直娇养着的心肝宝贝,竟然被大哥的女儿欺负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当父亲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还以为是没有了药材的温养女儿的身体才越来越差的,毕竟早产,又是双胞胎里面最小的那个,平常他都是偷摸着,在山上打野物,去药店换一些温养的药材养着的,哪里受得了现在这种苦?
谁知道昨天他提早回来,竟然看到了他大哥的两个女儿在欺负他的闺女,还猝不及防地把她闺女推倒,撞到了地上的石头,可她家闺女昏迷不醒,他大哥却一句话都没有,大嫂还说了,都是小孩子玩闹,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他们家这个病秧子,死了也是活该。
气得他都想上前把这公婆两个锤一顿,只是父母挡在面前,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为了自己的闺女,他很自责,只是在这个孝字大过于天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
只能一遍遍的安慰妻子,抱着女儿的小身体,走过一群又一群的逃荒人群,想要看看有没有大夫?哪怕是要他割肉,他也得让大夫看看自己的女儿。
只是直到女儿的小身板开始变凉,他也没能找到一个大夫,只能抱着女儿在石堆上哭泣,一遍遍的说对不起。
就在他准备把女儿埋了的时候,有个道士从他身边走过,还告诉他,他的女儿没死,她会回来的。
因为这句话,陶一海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里了,就抱着女儿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一直等到女儿的身体又渐渐变暖,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心脏又开始微微跳动,他才终于也像重新活一回一样,深呼了一口气,抱着女儿开始往他们落脚的地方走。
谁知道刚踏进门?竟然就听到了他大哥大嫂想要把自己女儿卖去配冥婚,这还了得,把自己女儿害死还不够,竟然还想要把她配冥婚。
这一次,他终于不顾父母的怒骂,直接上手把他大哥揍了一顿,陆珍珍也上去帮忙,直接把大嫂撕扯着往地上撞。
对于女儿的愧疚,还有对这大房的恨,让陆珍珍的力气变得十分巨大,直接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头发,一次次的往地上撞,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直到有人找来村长,他们才停手。
二房虽然没有帮忙,但是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就在那里看戏,陶一海对这一家人彻底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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