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没在原地多站,  拎着酒葫芦继续往裁缝家里去。

    不管阮跃进是么目的,都不会影响到她,要他不幺蛾,  无视他就行了。

    走到裁缝家院门上,  阮溪抬手敲下门板,  扬着声音叫了句:“师父,  我回来啦!”

    挑的尾音刚落,  裁缝刷一下现在正屋的大门,  脚上有一鞋。

    阮溪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一下,  拎着葫芦往他前去,  “想我了吧?”

    裁缝哼一声,  等她走到前,  接下葫芦道:“我是想酒了!”

    他拿了酒葫芦往屋里去,叫阮溪:“给我拿个小碗来。”

    阮溪转身往灶房去,  “那您等一下。”

    她进灶房把书包拿下来,  并没立即拿碗,  而是先去碗橱里拿盘抓了把花生米。随到灶擦火柴点火,点着塞几根玉米瓤在灶底慢慢地烧,人去灶上干炒花生米。

    花生米炒得皮酥喷香,  盛来放到盘里。

    阮溪端上炒好的花生米,顺手拿双筷和一个小碗,往正屋里去。

    裁缝坐在正屋里的桌边,看着酒等她半天了,倒是没有着急催她。看她端了一盘炒熟的花生米进来,  香味扑鼻,他脸上浮笑,说:“是这徒弟收得称心。”

    正屋里其不止裁缝一个人,  阮跃进一直是趴在缝纫机前的。今天裁缝教了他怎么穿线和引底线,他搞了半天没把底线引来过一次。

    阮溪进院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了,不过不想搭理他,所以直接把他当空气,视而不见。现在端花生米进了屋,她仍然当做没有看到阮跃进。

    阮跃进也当没看见她,认真引底线,在心里嗤笑——马屁拍得可真响。

    论这拍马屁哄人的功夫,他确比不上她。

    阮溪把花生米筷和小碗都摆好在裁缝前,己也在桌边坐下来。给裁缝倒上小半碗酒,她捏一颗花生米放嘴里,故说:“哇,太香了。”

    炒花生米的香味那能香一屋,阮跃进坐在缝纫机前吞口口水,屏住气。

    阮溪在桌边陪裁缝喝酒,己一会捏一颗花生米放嘴里嚼。喝点小酒总要说点话,她便问裁缝:“师父,怎么我去给您买酒,你给我弄了个师弟回来啊?”

    裁缝喝下一口酒,心情美得不行,应话说:“他说他是你堂哥,比你更适合当裁缝,能继承我的手艺。话都说到这了,我能不收吗?”

    阮溪低眉把花生米皮搓在手心里,觉得好笑,笑挂在嘴角上,“这年头,遇到个人才不容易的,您可得好好教了。我堂哥别聪,肯定能把您的手艺继承下去的。”

    裁缝不说阮跃进了,又问:“你要不要陪师父一喝点?”

    阮溪忙摆手,“我不要,太辣了。”

    其这点白酒对她来说问题不大,但毕竟身体年龄在这里,不适合喝。

    阮溪和裁缝坐在桌边喝酒吃花生米吹牛,阮跃进『插』不上话,便一直闻着花生米的香味默默吞口水,同时趴在缝纫机前屏着气息引底线。

    裁缝也不管他练得怎么样,反正能学就学不能学就走人,他不管那么多。

    等解了酒馋,他把剩下的酒仍塞好收来。

    这半斤酒来得不容易,他得慢慢喝,喝上十天半个月那都算时间短的。

    喝完酒他也不多管阮跃进,进屋里拿一个草纸钉的本有一支半截长的铅笔,送到阮溪手里说:“丫头你接下来就学学画画吧,这个我可不会教,你己琢磨,板凳桌随便画,琢磨感觉了画画人,多练多观察,纸得省着用。”

    阮溪接下纸和笔,应一声:“好的,师父。”

    裁缝这就不管她了,己转身门溜达去了。

    裁缝一走,屋里便剩下阮溪和阮跃进。阮溪得装着己不会画画的样,所以拿着笔和纸对着桌椅板凳,都是故慢慢描,画得歪歪扭扭。

    她不和阮跃进说话,原身和她这堂哥的关系就算不上好,平时不一玩,而她又被孙小慧给坑过,现在阮跃进来抢她饭碗,她看他能顺眼才有鬼了。

    阮溪坐在桌边认真画画,脸庞沉静,整个人都笼罩在安静中。但坐在阮跃进坐在缝纫机前却很烦躁,急得头上都是汗,一会抬手擦一遍额头。

    在引不底线,他耐心有点告罄,心里的烦躁无处发泄,便看向正在画画的阮溪,没话找话说了句:“你就是马屁拍得好,所以裁缝才喜欢你吧?”

    阮溪忍不住笑一下,继续画己的画,“是啊,你有见?”

    阮跃进也笑,“我有么见,佩服你呗。”

    阮溪认真描线条,“你是嫉妒吧,嫉妒我可以吃花生米,而你能看着闻着。”

    阮跃进哈哈干笑一声,“你不如说我嫉妒你烧火炒花生好了。”

    阮溪:“你就嘴硬吧。”

    阮跃进急了:“谁嘴硬谁是孙!”

    阮溪:“那你就是孙。”

    阮跃进表情一愣,哗一下从缝纫机边站来。

    阮溪回头看他,“干嘛?你想打架啊?回去我让五叔锤死你你信不信?”

    阮跃进确怕阮长生,屏屏气又坐下了。

    他看阮溪这张嘴在是厉害,身又有个阮长生,招惹她能让己更加吃亏憋屈,于是他没声说话,又去缝纫机上捣鼓那个底线去了。

    在引不来,憋得『尿』急,他忙又跑去上厕所。

    等他匆匆忙忙跑院,阮溪看一眼缝纫机,顾嘀咕了一句:“笨死了。”

    阮溪在裁缝家画了一会画,看准太阳的高度,是和之前一样按时收拾东西走人。她走的时候裁缝正好回来,便跟裁缝打了声招呼。

    阮跃进倒是很有耐心,在那和缝纫机死磕,一副不功不罢休的样。

    阮溪当然看得来,他会来学这门手艺,直接原因就是眼红她在裁缝这里捞到了好处。他一半是想学手艺过以好日,一半是想抢她的饭碗。

    要她跟着裁缝不走,阮跃进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这是他学得那么烦躁耐心坚持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没有阮溪在,他怕是和之前那些来找裁缝拜师的人一样,早憋一肚气回家也不来了。毕竟按照裁缝这教法,学很难,而且尽受窝囊气!

    以阮跃进的智商和学习能力来说,想要抢阮溪的饭碗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阮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她觉得把饭碗塞他手里,他都拿不走。

    管他怎么折腾,阮溪没多余心思往他身上放,管忙己的。

    阮溪背着书包离开裁缝家,和之前一样,在地方和阮洁会和,一去山坡上找凌爻。这几天阮溪和凌爻不在,阮洁都是己巩固那些学过的知识。

    今天在地方碰上头,凌爻先检查了阮洁对于学过的知识的掌握情况。发现她都掌握得挺好的,他便按照课本讲的内容,继续往下教新的。

    至于阮溪,因为他们在去公社和回来的路上聊了很多天,也说到了学习内容,他知道阮溪掌握得非常好,所以也就没有问她。

    三个人趴在石头边学习,凌爻教完阮溪和阮洁,让她们己消化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翻开己的书。有时候需要动手画图或计算,也是拿石灰块画在石头上。

    阮溪睡了一天半清醒了几个小时,但在看一会课本抄一会课文,她的眼皮又开始控制不住打架。在也不愿撑,她索『性』直接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凌爻转头看到她睡着,脸蛋就贴在石头上,于是把己手里的书合来,轻着动作走去她旁边,小心地把书垫去她的脸蛋下。

    阮洁看着他这举动,笑着说了句:“你好细心哦。”

    她认识的村里的男孩都跟疯犊似的,不欺负孩就算不错了。

    凌爻在阮溪的脸下垫好书,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没说话,冲阮洁笑了笑。

    阮洁一边抄课文一边又和他说话:“你们大城市的娃娃,都像你这样哦?”

    凌爻道:“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的。”

    阮洁:“那也有像我五叔那样爱打架的嘛?”

    “嗯,也有的。”

    阮洁其挺想和凌爻多说几句的,想问问他大城市都是么样,他们过着么样的生活。她在山里长大,从没去过大城市,这辈也不一定能去,所以好奇。

    可是她也能看来,凌爻不爱跟她说话,或者说他就是不爱说话的『性』,跟她说话的语句都是一个个短句,没有多余的言辞,也不延伸话题。

    光她问他这样答有么思,阮洁抿抿唇,这便没说话,认真抄字去了。

    阮溪趴在石头上睡得熟,一片树叶飘下来,正落在她脸边。

    她忽像梦里被人推了一样,猛地惊醒坐直身。

    阮洁和凌爻都被她吓了一跳,并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阮溪抬手捂住额头,表情懵瞪瞪,说话鼻音有些重:“做梦掉大坑里了。”

    阮洁笑一下,“我也经常做梦掉坑里,然就惊醒了。”

    阮溪放开额头,坐在石头边呆着脸『色』醒了一会盹,然往西边看一眼,又带着轻微的鼻音说:“我又睡懵了,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吧?”

    阮洁转头看一眼太阳,把手里的书合来,“那我们走吧。”

    说走阮溪便就站来了,因为坐得时间太长,站来的瞬间难免头晕目眩。她下识闭上眼睛,抬手捂住额头,好片刻才适应下来。

    阮洁和凌爻在旁边把书收了收,又去赶猪,随三个人一往村里回。

    有阮溪在,凌爻的话会相对多一些。

    三个人便一边赶猪一边聊天,然也就说到在公社玩了么好玩的。

    阮溪看着阮洁说:“我们吃了担担,对了,看了电影呢!”

    听到看电影,阮洁瞬间就悔了,“真的假的呀?”

    凌爻冲她点头,“真的,在天凤中学的『操』场上,放的《英雄儿》。”

    阮洁瞬间有点想哭,“我长这么大没看过电影呢,早知道有电影可以看,我累死也要去。姐,你们看的电影讲么啊,你给我讲讲呗。”

    阮溪抿住嘴唇耸耸肩,“我睡着了,我也没看。”

    阮洁眨眨眼,“你居然睡着了?”

    阮溪假装遗憾,“我太困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凌爻,“凌师看了,让凌师来讲。”

    阮洁伸头看向凌爻,凌爻则看一眼阮溪。要是阮溪开口,他基本都是么话没有直接照做,于是他便把电影的内容从头到尾给阮洁讲了一遍。

    阮洁听完心里更痒痒,“啊,我真的悔死了,我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阮溪笑着拍一拍她的肩膀,“我也没看,以有机会看呗。”

    阮洁看着她说:“哪有机会啊,去一趟公社那么不容易,而且去了不一定能碰上放电影。我怕是这辈都没机会看电影了,这次没有去,真的是太悔了。”

    说着走到了岔路口,阮溪和阮洁跟凌爻打招呼分道,姐妹俩往家回。

    走在斜坡上,阮洁忽问阮溪:“姐,你说三姑丈真的打三姑了吗?他看来挺的,不像那会打人的人呀。而且三姑脾气好,他为么打三姑呀?”

    阮溪往坡上走,“看人不能看表啊,人的表是具有欺骗『性』的。如果三姑脾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他倒不敢欺负三姑了。就因为脾气好,所以才敢欺负呢。”

    阮洁轻轻吸口气,“原来嫁到镇上也不见得能过得好。”

    阮溪转头看她,“所以我们不能把己的一辈押在嫁人这件事上啊,嫁人就好比赌博一样,运气好嫁好了便好,如果一旦嫁不好,又没有能力离开男人己养活己,那一辈差不多就算是完了。所以我们要把己的人生,押在己身上。”

    阮洁听得似懂非懂,基本上是觉得这话太虚幻。因为在她固有的思维和见识当中,人就是没有其他路的,或者说山上的人都没有么路。

    大部分人都是一辈在这大山里,挖矿采铜、耕田地,数着日升日落过日。

    她看看阮溪,片刻说:“姐,我感觉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总是说一些我听都没听过的话。是因为和凌爻在一玩,所以你的思想也改变了吗?”

    阮溪笑笑,拿凌爻当挡箭牌:“应该是吧。”

    阮洁想了想又说:“反正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学习我就学习。如果你说嫁人不好的话,那我就不嫁人了,就留在家里陪着『奶』『奶』,当姑娘。”

    阮溪转头看她,“我也没说嫁人不好,就是嫁人之前得擦亮眼睛,不要冲动。”

    阮洁努力转动她的大脑,片刻说:“算了,我们是先回家喂鸡喂猪吧。”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阮溪己现在也不着急这些事情,所以不和阮洁多说,和她一回家喂鸡喂猪去。

    到家的时候刘杏花已经在剁猪食了,阮溪和阮洁过去帮忙。三个人一忙活,这些事情一会就做完了。阮洁喂鸡的时候从鸡窝里捡几个鸡蛋。

    刘杏花和阮溪阮洁这么轻松,孙小慧就很不轻松了。

    她在对小灶房门坐着剁猪食,一边剁一边不时往对瞟上一眼,嘴里嘀嘀咕咕骂阮洁不是个东西。同时又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把儿给要回来。

    等她嘀咕着喂完鸡喂完猪,学手艺的阮跃进又到家了。

    阮跃进这天回来脸上神『色』都好看,因为昨天他踩会了空机器,今天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终于把那该死的底线给引来了。

    孙小慧看他神情愉悦,因为阮洁而不好的心情然也就跟着变好了。所以她就说了嘛,得是养儿,养儿纯粹就是赔钱不讨好的买卖。

    注力放到了阮跃进身上,她不管阮洁怎么样,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桌上,她是照例问阮跃进那句话:“今天学得怎么样啊?”

    阮跃进很是轻松道:“裁缝教的都学会了,没么难的。”

    孙小慧听了这话高兴,往阮跃进碗里夹菜,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儿行。”

    说着她又好奇问:“那个,小溪她学得怎么样啊?她今天不是也过去了半天时间嘛,裁缝都教她么啊?她学得好不好?”

    阮跃进不屑地哼一声:“她?她连机器都没『摸』到,裁缝给她拿了一沓纸和一支铅笔,让她趴那画画。她画的那是么东西啊,跟狗啃的似的。”

    孙小慧神『色』更是有些飞扬,“那裁缝没教她手艺啊?”

    阮跃进道:“反正今天没有教。”

    孙小慧这又问:“那裁缝怎么对她那么好?”

    阮跃进:“她会拍马屁会巴结人呗,我是学不来她那一套。你们知道她这几天去公社干么嘛?翻山越岭过去,就为了给裁缝打半斤酒。回来把酒给裁缝,裁缝让她到灶房拿个碗,她倒好,到灶房直接炒了一盘花生米。”

    孙小慧啧啧一串,“这真是会拍马屁呢。”

    阮跃进看着孙小慧,“她又会做饭,她之前中午不是都不回来吃嘛,八就是留那给裁缝做饭的。裁缝为么喜欢她,她巴结得好,伺候得到位呗。”

    孙小慧听完看向阮长贵,“我怎么说来着,裁缝对她那么好,根本不可能是因为她手艺学得好。现在知道了吧,她就是巴结人有一套。”

    阮长贵不说阮溪么,说阮跃进,“那你就好好学。”

    阮跃进道:“我学得好着呢。”

    阮跃进学得怎么样阮溪不关心,她和之前一样,该干嘛干嘛。

    但早上她到了裁缝家准备打扫卫生的时候,却被裁缝给制止了。

    裁缝把她叫到旁边,跟她说:“该干嘛干嘛去,这些事情都有人做。”

    然他话音刚落,阮跃进现在院。

    阮跃进跨门槛进来以,裁缝冲他清清嗓,他便觉地打扫卫生去了。是他做一会突然又想来了,忙跑过来问裁缝:“怎么不叫她跟我一做?”

    裁缝看着阮跃进:“她中午给我做饭。”

    阮跃进没话说了,闷口气,转身又继续干活去。

    干完活看裁缝仍不教阮溪手艺,是让她坐那画画,他心里又舒服了一些。他眼下别的不求,要能在手艺上学得比阮溪好,那他就能往下忍。

    据他观察,阮溪在裁缝这里学了十来天,大概率和他妈说的一样,那就是个在这打杂的,正经事情一件不会,最八也是学不手艺的。

    所以他要耐住『性』,让裁缝认可他的能力,迟早有一天,裁缝徒弟的头衔会给他一个人。等裁缝去世,这山上也就有他一个裁缝了。

    到那时,看谁眼红谁吧。

    阮跃进死盯着阮溪不放,阮溪则继续把他当空气。

    阮溪认真画己的画,快到中午的时候,身去淘米做米饭,又去菜园里摘菜回来炒菜。她今天炒了青椒炒鸡蛋,有西红柿炒鸡蛋。

    她炒完菜的时候阮跃进没走。

    阮跃进刚要身回家,但在看到阮溪把盘菜端进屋里放到桌上,一盘绿黄相间清爽,一盘红黄相间鲜亮,瞬间觉得板凳上抹了胶水,他竟然站不来了!

    要知道,他妈之前借了半篮的鸡蛋,都送来给裁缝了。现在他家的母鸡下一点蛋就得攒来拿去人,饭桌上根本连鸡蛋的味道都闻不到。

    而阮溪居然!一炒炒盘!

    阮溪去灶房盛饭去了,裁缝拿了柜里的酒葫芦到桌边坐下。看阮跃进坐在缝纫机前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菜,他声道:“我可不留你吃饭。”

    阮跃进闻言回神,下识咽了口口水。

    他深深吸口气,收脸上那没息的表情,身门去。

    走到门上碰上阮溪,阮溪直接忽视他,端着碗从他旁边绕过去进屋。

    阮跃进忍一忍嘴里的口水,停住步回头看向屋里,见阮溪在桌边坐下来,拿筷夹西红柿炒鸡蛋送进嘴里,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笑。

    他咽着口水忽然想——会拍马屁好像也没么不好。

    想一会——算了,他才不去装孙。

    阮溪炒的菜分量都不多,刚好就是个人的量。

    她和裁缝吃完饭,身把锅碗收拾了。

    裁缝中午有时要午休,今天吃得饱整个人犯困,便回屋睡觉去了。

    阮溪守在正屋里,趴在桌上准备眯一会。

    然而她刚闭上眼有些睡着,忽有人叫门把她给吵醒了。

    她趴在桌上惊醒,爬来眨眨眼,见是个身材微胖的『妇』人。『妇』人胳膊上搭着条裤,进屋就嚷嚷着说:“裁缝呢?叫他给我改个裤脚。”

    阮溪从桌边站来,“我师父他睡觉了,我帮您改吧。”

    胖『妇』人上下打量阮溪一眼,“你才学几天啊,吗?”

    阮溪道:“的。”

    胖『妇』人是不放心,“是叫裁缝给我改吧,我这衣服虽说是别人给我的,但好歹是半新的布呢,你给我改坏了,我找谁去?”

    阮溪说话干脆,“改坏了我给您赔条新的。”

    赔条新的?

    胖『妇』人眼睛一瞪,“真的假的?”

    阮溪笑,冲她点头:“真的。”

    胖『妇』人看着阮溪的脸,又看看手里的裤,心一横道:“算了,那就你来给我改吧。改完我急着穿呢,没时间在这多耽误。”

    阮溪也不磨叽,从她手里接下裤,拿来皮尺先给她量腿长。量好了她按照尺寸把裤裁掉一截,然往里卷半寸,用缝纫机给缝来。

    缝好去烧熨斗,等熨斗烫来,她把整条裤都仔细熨了一遍。

    看阮溪做事干脆利落,而且把裤整个都熨了一遍,熨得服服帖帖有版有型,胖『妇』人在旁边笑着说:“你这丫头学得不错啊,看来真能接裁缝的班。”

    阮溪笑笑,把裤递到『妇』人手中,“您穿上试试看。”

    胖『妇』人接下裤进旁边的库房,换了裤来,连声说:“唉哟,你改得正正好好,就是我要的长度。那我也不脱了,这就穿着走了。”

    说着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分钱,塞到阮溪手里,“那我走了啊。”

    阮溪接下分钱,送她到院大门上。

    在她看着胖『妇』人走远,转身要回来的时候,阮跃进刚好从家里过来了。

    阮溪不与他打招呼,转身进院直接去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坐下来。她刚顺着摇椅的椅背躺下来,大咪过来跳到了她腿上,于是她悠闲地撸猫。

    阮跃进从她前走过去,瞥她一眼,“你可真在。”

    阮溪用手指挠大咪的脖,看大咪享受的模样,笑着说:“有些人就是嫉妒吧。”

    阮跃进冷哼一声:“谁嫉妒你谁是……”

    上次被呛过,下的话他打住了没说,吞下去进屋去了。

    阮溪抱着大咪撸了一会,抬头看向半空已经偏西的太阳,在心里默默想——阮长生耐力足精力好脚程也快,现在应该差不多到公社了吧。

    阮长生和阮溪凌爻这没发育完全的少年不同,和阮志高刘杏花那样的人更不同,他正是精力耐力都最好的年纪,干活猛跑路也快。

    就算是累了,也就歇口气就恢复精神了。

    所以他到公社的时间,比阮溪预测的早一些,正是各家各户在家做午饭准备吃午饭的时候。

    他走在街道上,看到家家烟囱里都冒着烟,吸吸鼻能闻到炒菜的香味。

    阮长生打小就是爱混的主,除了打遍凤鸣山上想风头的小崽,收了给己当小弟,有时候也会和这些伙伴们一来公社,一混就是几天不回家,所以对这里比较熟。

    虽然他每次来都不带伙伴去阮翠芝家麻烦她,但他知道阮翠芝家在哪里,不需要要像阮溪那样沿街去打听。所以到了公社他哪里都没去,直接就往阮翠芝家去了。

    他原是准备好了的,到阮翠芝家先客客气气的,毕竟刘雄是他姐夫,那是亲戚。先安安稳稳吃个午饭,吃完饭把阮翠芝拉到私下里去问,先弄清楚刘雄到底有没有打他三姐说。

    结果他刚到阮翠芝家门口,连门都没叫,气血就一下冲上了天灵盖。

    那时刘雄叫阮翠芝在院里抬大水缸,阮翠芝胳膊细力气小加手滑,没有攥紧水缸沿口,水缸这边就落回了地上。这也没么了不得的,抬来就是了。

    结果刘雄眉心一蹙,松开水缸过来一脚踹在阮翠芝的肚上,把她踹得跌坐在地上,黑着脸没好气骂道:“你他妈的不知道能做么,连个水缸都抬不!”

    这问他妈的么问,这一来直接就看见了!

    阮长生年轻气盛根本压不住上涌的气血,他在门骂一句:“刘雄,我『操』n”

    同时一脚踹开刘家那半开的门,冲进去二话不说,根本不给刘雄反应时间,捏紧拳头一拳砸在他的左脸上。砸完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骑到他身上照着他的脸和头就往死里捶。

    阮翠芝先被踹懵了,接着又被阮长生吓懵,蹲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小儿跑来看到己爸爸在被打,吓得哇哇大哭。

    阮翠芝听到哭声反应过来,忙身去拉阮长生,叫他:“五弟,快别打了!”

    气血全冲在颅顶上,阮长生哪能停得住,他揍刘雄揍得手疼,忽又身狠着脸去屋里。

    片刻他从屋里走来,手里多了一条一米来长的长板凳。

    他不给阮翠芝任何反应和阻拦的时间,直接走到刘雄前手握长凳一头高高举来,狠着脸咬着牙使足力气“轰”的一声砸在他身上。

    板凳本来就打得单薄,落到刘雄身上顿时四分五裂。

    阮翠芝直接被吓傻了瞪着眼,她儿哭了尖锐的嘶喊声。

    阮长生站在刘雄前喘气,低眉看着他,满眼狠问他:“你打谁呢?”

    问完粗声咆哮:“我姐也是你能打的吗?!”

    刘雄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鼻青脸肿一直呻-『吟』,半句话都说不来。

    阮翠芝彻底懵了,表情受惊,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

    剩眼睛,半天眨一下,眨一下。

    她好像么也都听不到了,听到己的呼吸声,一下重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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