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这祸乱朝纲,企图谋逆的侯国兴拿下,打入天牢!”
“拟旨,嘉定伯周奎,与米脂侯侯国兴等人私下串通一气,公然商议私铸当朝钱币,祸乱朝纲,意图谋逆,蔑视圣上,侮辱皇后,罪不可赦,打入天牢,着有司严查其同党!”
……
侯国兴直接懵了。
这算什么招数?干爹,你个大坑货,我曰你大爷!
被两名锦衣卫力士五花大绑,拖出乾清宫,一路招摇的来到刑部大牢,上了脚镣铁锁,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当成了‘托儿’?
与此同时,大明皇家钱庄里,跪着接旨的周奎更是一脸懵逼。
这算怎么回事?
侯国兴这狗日的果然不是人,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把他也拉进来了。
眼看着国丈被锦衣卫五花大绑的拖走,那些前来贺喜的文武大臣、富户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枚钱币而已,皇帝为何如此震怒?
‘串通一气,祸乱朝纲,意图谋逆……’
这罪名太大了。
也太吓人了。
如果深究起来,以锦衣卫办案的方式,一番严刑拷打下,还不被周奎那条老疯狗咬出一大堆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大明官场上,没有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另外,那个狗日的侯国兴太不是东西了,竟公然谈论“铸币之事”,从皇帝的旨意来看,一句“串通一气”,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于是,就在周奎被打入天牢不足一个时辰后,京师之地的绝大多数官吏慌了。
尤其是前去大明皇家钱庄贺过喜的,存过钱的,更是懊悔万分,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好端端的,跑去那个是非之地干嘛呢?
大家本想着给皇后娘娘的老爹撑个门面,顺便为自己的仕途多铺一条路。
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
弄不好,连命都可能搭进去……
……
次日早朝,朱由检脸色阴沉,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陛下有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魏忠贤捏着公鸭嗓,也是一副冷然,其阴沉狠辣的眼神,让满朝文武暗暗打了一个激灵。
‘果然是这个老阉货在作怪!’
‘阉党残害忠良,阴险毒辣,最擅长的便是蛊惑皇上,借刀杀人…’
‘若此事让魏忠贤等阉党把持,定然又要兴风作浪,胡乱攀咬,不知道又有多少忠良被害!’
‘不行,绝不能让阉党狗贼的毒计得逞!’
……
文武大臣中,除阉党以外,几乎所有的人心生警惕,竟不约而同的存了一样的心思,那就是决意为周奎、侯国兴求情。
甚至,就连崔呈秀、张瑞图等或明或暗的‘阉党人士’,也是心惊肉跳不止。
谁都知道,侯国兴是奉圣夫人客巴巴的儿子、魏忠贤的干儿子,这老阉货为了排除异己,还不知要使出什么坏招……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钱谦益出班,朗声说道。
第一个站出来的,果然还是大明读书人。
朱由检心里一乐,再次感叹,这朝廷里不是阉党就是清流,随便拎出来一位,绝对都是朝堂斗争方面的老狐狸,自己身边若少了大奸臣魏忠贤,他这个草包皇帝还真就玩不转。
“钱爱卿所奏何事?”朱由检冷淡的问道。
“启奏陛下,昨日陛下传旨,将嘉定伯周奎,米脂侯侯国兴打入天牢,令有司审理其祸乱朝纲、意图谋逆之大罪,微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溯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一脸正气,继续说道:“微臣昨日也在大明皇家钱庄,亲眼所见,周奎、侯国兴二人的确公然商议私铸钱币之事,微臣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也不至于死罪啊陛下!”
朱由检一言不发,冷然盯着钱谦益,让这位“水太凉”的后背一阵发凉。
“陛下,微臣…窃以为,周奎、侯国兴二人不仅无罪,而且,还有功劳!”
又一位大臣出班,却是礼部尚书张瑞图。
朱由检冷哼一声,依然不吭声。
反正有魏忠贤在,让他们战斗就行了,他一个当皇帝的,怎么能赤膊上阵、亲自下场,成为运动员?
这种级别的斗战,他朱由检参与进去,充其量也就是“国脚(男)”的臭水平,还不如不懂装懂,当一回裁判。
当个草包皇帝,大明第一败家子,除非有人想对自己下狠手,否则,坚决不做运动员!
这是朱由检的原则。
“怎么,公然商议私铸当朝钱币,轻侮皇上、皇后娘娘,意图谋逆,竟然还成了大明功臣?那些在西北、西南和辽东之地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戍边将士,是不是都能封侯了?”
魏忠贤终于开口,冷漠的俯视文武百官,森然说道
大奸臣说话太有水平了。
先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将对手摁的死死的,根本就无法翻身,再一句‘戍边将士浴血奋战’,将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拉拢成‘自己人’……
“认为周奎、侯国兴二人有功劳的,站出来!”
魏忠贤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响,文官清流们足足有三十几人站了出来,对着魏忠贤怒目而视。
“还有吗?”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问道。
几个呼吸后,又有十一二人站出来,冷冷的瞅着大奸臣魏忠贤,却是徐光启、宋应星、杨鹤等实干派。
“就这?”魏忠贤冷笑一声,突然翻脸,斥道:“最后再问一句,还有没有为周奎、侯国兴二人求情喊冤叫屈的?”
‘哗啦啦’又一阵响。
十七八名武官、宗亲贵胄们左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踏上一步,对魏忠贤似乎视而不见,而是对着朱由检单膝跪下,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官清流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端起一碗茶,慢慢喝着,面无表情。
魏忠贤站在丹陛的汉白玉栏杆旁,阴沉着老脸,眉毛快速抖动数下。
众大臣心头狂跳。
这是大宦官魏忠贤要构陷杀人的前兆……
“你们想造反么?”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冷声斥道:“万岁爷明察秋毫,宽厚仁慈,勤奋简朴,为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夙夜在公。
可是,看看周奎、侯国兴之流,为了一己之私,竟公然谈论私铸当朝钱币之事,祸乱朝纲,罪不可赦!
就算侯国兴是咱家的干儿子,也不能轻饶!”
言外之意,周奎还是皇帝的老丈人呢……
“魏厂臣,魏公公,请问,何为祸乱朝纲?如果说公然谈论私铸当朝钱币是谋逆大罪,那么,请问魏公公,公然私铸滥铸当朝钱币,又该当何罪?”
钱谦益一脸正气,朗声说道:“据我所知,魏公公提督的东厂,本身就有不少铸币炉吧?
另外,江浙、闽南一带,魏公公与奉圣夫人名下的田庄、织造厂、茶山、矿场等,哪一处没有一两座铸币炉?
请问魏厂臣,私铸钱币者,该当何罪?”
魏忠贤神情冷漠,负手而立,淡然说道:“该当诛灭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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