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人正式进入横河的第二天,也是一九九九年的最后一天。
一个人,联系上了我。
这天中午,横河县的一家餐馆中,我正与胖子吃着午饭,聊着关于横河生意上接下的安排。
对于县北我势在必得,但目前而言,还远远不是动刘野与戴山河的时机。
第一,我在横河根基不稳,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
第二,胡少卿风波还未消退,严打仍在进行中,王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我自然不能顶风作案。
“彦秋,别的我不敢保,就生意上的问题,以哥们的营销技巧,保证稳妥。”胖子跟我打着保票。
胖子是天生的商人,他和他父亲蒋首富一样,有一个天生做生意的脑瓜。
对于任何能赚钱的生意,他远比我还要积极,热情。
对待赚钱和女人,胖子都有着近乎狂热的斗劲,这种斗劲是我所欠缺的。
“嗯,生意上的事,有你,我放心”
铃铃铃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桌面上的手机来电铃声打断。
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位陌生号码。
按下接通键,我将手机放在耳边,轻声问道:“喂,你好,哪位?”
“是李彦秋吗?”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嗯,我是。”我回答道。
“我是横河警局的,我叫夏东。”男人自我介绍道。
“哦哦,原来是夏副局,久仰久仰。”
夏东,这个人我听说过,他与之前的王鹏一样,都属于副局职位,不过,他是魏局派系的人。
现如今魏局倒台,王鹏暂代,夏东便成为了王鹏想要清理掉的残党,只是苦于没有合理的借口,证据,和机会。
我与夏冬没有任何交集和接触,而今他联系我,意欲为何呢?
“夏副局,您找我,有什么吩咐?”我客客气气的问道。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面对场面上的角色,我向来都是以礼相待,省的人家背后下绊子。
他们手里有权,有身份地位,他们不同于普通人。
普通人怕我们,因为我们是混江湖的,有刀子,敢下手。
而我们也有怕的人,就是这群腰间别枪的。
“下午两点,来一趟县局我的办公室,有事找你谈。”夏东命令式的口吻对我说道。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不过我不介意。
别说是副局,普通的干员也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我们言语不客气。
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是猫,我们是老鼠,我们天生就要惧怕他们。
事实,也的确如此。
眉头微皱,我与王鹏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于众,但只要细心调查的人,都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不一般,这不是秘密。
夏东自然也不例外。
那他找我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尤其还是在我刚刚进入横河的第二天,想来,一定跟我进横河有关系。
“行,那我们两点见。”
我一口答应下来,不管目的是什么,等我去了,就都明了了。
挂断电话后,我特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王鹏。
王鹏没有表现的多意外,他只是告知了夏东的具体职责,他们之间的处境后,并叮嘱我一句:这个期间,千万不要乱搞。
王鹏的位置还没有坐稳,上面的批文还没下来。
夏东作为在横河工作十几年的老警员,还曾担任过星林镇(横河县合并前的县北)派出所所长,同样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他自然也想借着风口浪尖,搞些王鹏的事情,做一些文章出来,趁机将王鹏拉下水。
而夏东主要工作,是负责治安,他的管辖内,就包括我县的治安大队。
目前严打行动,就是他在跟进。
在这个期间,我若是犯了错误,被夏东抓到把柄,王鹏定然不会为了保我而露出破绽,这也是为何王鹏要再三叮嘱。
乾坤落定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
下午两点,我准时到达了横河警局,在警员的引路下,来到了夏东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
敲响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电话中那道熟悉的声音,是夏东。
推开房门,我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二十左右平米的样子,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一个储物柜,还有两盆绿植。
夏东的办公室很简洁,就这些东西。
办公桌上,所有文件整齐的摆放着,规规整整,仿若办公桌前,座椅上那位身穿制服的办公室主人一样,给人一种肃穆而古板的感觉。
“来了就坐吧。”
办公桌前的男人就是夏冬,在他喉结滚动间,那颇有磁性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嗯。”应了一声,我走到了单人沙发上,坐了下去。
办公室内,不仅仅只有我与夏东两个人,在一旁的长沙发上,还有两人。
在我看向他们的时候,这两个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我的身上。
一位我很熟悉,昨天在医院,我们还曾冷言相对的戴山河。
另一位,却是我完全陌生的人。
横河的地盘就这么大,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就算不熟悉,大家多多少少也会打过照面,何况我本就是老千出身,记忆力是我的特长,我敢保证,只要我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
而这个人的面孔,却是那般的陌生。
在我印象中,从为出现过这样一个留着寸头,小眼睛,鹰钩鼻,年纪轻轻身体却佝偻着,像一条虾米似的男人。
他身上的气质,让人觉得猥琐和阴险。
我断定,他不是横河的人,至少不是在横河江湖混的混子。
他似乎认识我一般,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冷酷,戏谑,阴险,以及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仇恨。
但我很确定,我不认识他,更不可能得罪他。
“李老板,动作很快呀,短短一天,就对接了龅牙几个大场子,洪斌还真是得意你呢。”
戴山河阴阳怪气的说着,从他的话中,我能听出来浓浓的醋意和愤怒。
或许,他想不通洪斌为何愿意扶持我一个外人,而不选择扶持他这位做牛做马十几年的小弟。
“没办法,斌哥命苦,手下的亲信,不是死了,就是联合外人搞背叛,还自作聪明,以为别人不知道。”
轻蔑的撇了撇嘴,对戴山河,我嗤之以鼻。
他那点小伎俩,洪斌早就看穿了,只是念在旧情,对他不理不睬,可他,他不仅背叛了洪斌,还想要逼宫。
那天我在洪斌眼中看到了杀意,洪斌对他,动了杀心。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相比于刘野,洪斌更怨恨戴山河一些。
刘野的背叛,最终是摆在明面上的,戴山河的背叛,是树倒猢狲散的落井下石。
“好啦,人都到齐了,我也讲一下正事。”
正当戴山河准备开口反驳我时,夏东打断了我们,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走向了我们这边。
“今天叫几位过来,就一件事,关于横河的治安问题。”
夏冬拉起他的办公椅,拖拽到我与佝偻男人的中间。
“前段时间,洪斌家中的那场血案,带来的后果和影响,想必你们很清楚。
作为横河治安的维护者,我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想在年前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你们有人刚刚来到横河,也有人归来,但既然进了横河,就要懂规距,守法律,在这个特殊期间,有人给我上眼药,添麻烦的话,也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面。”
夏动前两句时,语气平淡,就像几位朋友在一起聊天唠嗑一般,直到最后一句,才加重了语气。
他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真如人民公仆一般,好似在维护横河的安全。
实即上,话语中的几个重点,才是他想要真正传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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