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见面,直接熊抱。《爱有来生》之后,方沂几乎没有怎么管过课业了。
老师们呢,事实上也不好意思再来教他,还能教什么呢?
央戏做了一个所谓的“免修条款”,达标的学生可以免于上课。应该说这个条款几乎是按照方沂量身定做,而且条款也发布出去,面临社会人士的监督,接受公示。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任长虹和方沂讲央戏表演系的发展状况:
“现在我们在进行课业改革啊,就是加大了对台词的培养,还有现在对大一大二的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导演培训——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希望再出一个李沂、王沂。”
“不仅仅是我们,现在沪戏、京影的都在改革。改革内容大差不差,只是没有我们这么激进。另外两校是选修,我们是必修,如果学生台词说的不好,画不来分镜,现在不能毕业了。”
任长虹语气很复杂,“方沂,你虽然没在学校,但学校处处都是你……还记得之前做过的配音展览赛吗,学生们希望你能来。湘省卫视和苏省卫视也希望你来,他们买了我们节目的版权——版权费用作学生的奖学金。”
方沂:“现在有哪些人去表演了?”
“那太多了。年轻一点的有段亿宏、靳冬、王恺这些,他们现在快要排不上号了。得姜纹、陈到明、陈建彬这些前辈才能有资格去配音了……它现在变成一个老人提携新人的舞台了。另外两个学校也在搞,他们总是抄我们。建国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还好我们的人始终更出色一点,现在更出色。”
话说到这份上,方沂自然也要报答学校。
“这次什么时候举办呢?”
“下个月。”
“老师,我可能这次没办法准备什么节目了,但是可以去现场支持。”
任长虹已经是大喜过望了,“行啊……方沂,你毕业了有没有兴趣在学校留任,我现在就可以代表学校对你提出邀请。”
方沂楞了一下,“留任什么?”
“任教呗。你来做教师,现在你只是我们央戏的校友,这还不够。如果你想要发挥更大的作用,你得培养自己的学生,至少你得挂靠在这里。我们也不介意多一个年轻老师。”
他说,“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
方沂:“什么?”
“你要去考。你的业务能力已经这么好了,面试教授全都认识你,相信只要你那时候稍有准备,就一定能过关。所以无论如何,你得考。”
诸多前辈退下来之后都喜欢跑去当老师,当伯乐,把自己的人脉给赏识的学生用。
央戏算是做的比较慢了。京影更出格一些,长期有大量明星教师。
不过方沂对这事儿的兴趣不大。他的年纪太小,如果现在去当老师,可能会过犹不及。
于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这邀请。
和央戏的自家人闲聊之后,方沂代表《情书》剧组做了场报告。中影很喜欢搞这种东西,《赤壁》、《英雄》成功之后,导演都被请来做报告。中式报告的魅力,就连吴白鸽都扛不住。
李鞍得奥斯卡后,也是被请回来做报告,李鞍做的同样如痴如醉。
方沂的话题和他在首映礼说的类似:
“学习好莱坞,学习别人的叙事方式——那些东西不应该看做美国派、欧洲派还是苏联派,给它强行附上标签。我认为那只是现代电影成熟的商业叙事,人人都可以用。”
说了一点当时没说的。“善用点映的发行模式。”
“点映成绩好的,迅速增加排片;点映成绩差的,减少排片,甚至可以考虑撤档。观众从电影院看到的每一部电影,都应该是经过了几轮筛选出来的成熟电影。竞争的体系应该在上映前就开始。”
当晚,方沂借着《情书》在海外大获成功的东风,挟洋自重,完成他确立江湖地位的第一步:
点映从此进入到国产电影的常规武器中,任何有把握搏一搏的发行方,都可以申请,程序大大减少。
这是方沂对国产电影的贡献。如姜纹所说,机会来到了他的身上,轮到了他来起头。他最终也没有辜负期望。
韩三坪、方沂、张超阳三人站在水晶球那里,“三二一”数数后一同摁在水晶球上,那玩意儿霎时间发射出红光,他们背后的电影院巨幕开始播放早已准备后的宣传资料:
“点映大规模、常态化试行。”
天花板“啪”一声飘散出彩带,三人都被淋成彩带人。张超阳很喜欢这种露面的场合,不断的大笑,和方沂说:“做电影,真有趣啊,感觉到达了人生的巅峰——方沂,你什么时候去我公司洒水,我有个朋友,我真的有个朋友……他想认识你。”
方沂则问韩三坪,“好莱坞大片要不要点映?”
“怎么可能呢?万一是《阿凡达》那种片子,有点映还得了?”三爷大笑。
据说好莱坞为了取得更公平的排片,长期对相关负责人进行利益输送,打算搞盘外招。然而,他们很快痛苦的发现,孝敬虽然全部奉上了,排片是一点也没变,体验了一下自有国情在此。
十亿票房外加电影发行新常态的大动作,使得《情书》在官媒那里普遍露脸。方沂通过《爱有来生》夺得影帝的时候,报纸往往以他个人职业素养的角度夸赞他,认为他未来可期。
这次直接把他罗列为“弄潮儿”,“新力量的代表人物”,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荣誉了。照片一张张贴在各式杂志和报纸上,又从印刷线上传下来,发放到全国各地。
柳蜜从来不喜欢看书,她喜欢玩手机。不过,在她回自己家收拾东西,打算进入《宫锁心玉》剧组赌上一把的时候,她在报亭上看到了方沂的脸。
还有那些夸张的荣誉词。
柳蜜下意识左右张望,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半遮住脸问老板,“拿一份杂志,就这一份……《中国荧幕》,是的,就是方沂当封面的那一期。”
接过书之后,柳蜜忽然好奇,“你认识方沂吗?”
老板很奇怪的看她:“当然认识啊,有他的画我好卖钱啊。”
“方沂那么出名?”
柳蜜把遮住脸的手放下。
老板觉得她有一点眼熟,但实在是不记得,反而问她,“你是年轻人吗?现在年轻人还有不认识方沂的?”
“那你认识我吗?”
“你是谁?”
柳蜜撇了撇嘴。把钱丢在那,拿起杂志头也不回,“不要找了。”
翻开杂志,她把关于方沂的消息全部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然后开始警告自己,“差不多了,蜜蜜,你怎么能这样。”
杂志被她卷成一个圆筒,放在眼眶那里当望远镜用,于是看到方沂畸变的肖像画,连笑容都变得诡异了,像是在嘲讽他没有眼光,不认识“新力量”,“新变革”。
柳蜜又把杂志重新摊开,她忿忿的用手指甲去剐方沂的脖子。
不过,眼看着真要把脖子剐破了,她立马把手指甲缩回来,静静了看着杂志几秒钟。
此时,她像是丢掉鱼的猫,没来由的惆怅。
突然,这只猫沮丧的拿杂志拍自己的头,“哎呀,哎呀。真的是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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