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当天就结了案,因为李昭仪父女别无亲族,判了李昭仪之父“以贱袭贵”的罪,鞭尸一百,曝尸荒野任野狗啃食。
华平乐听到消息时,正坐在小马扎上搂着金毛毛的脖子喂它吃肉干,闻言下意识看向霍延之,“是你?”
民间年初二女婿要去泰山家拜年,只她们这样的人家除了年初一要进宫朝拜,年初二也要进宫领宴,这女婿上门就推到了初三。
今年除了宋学庄,霍延之也来了。
华平乐特意问了,去年年初三,已经回京城的霍延之并没有来华府。
霍延之摇头,“我已警告军师,不可再伤及自己人的性命”。
不是他——
许昭仪是四年前入宫,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个背后的人定是在宫中势力根深蒂固,且要将许家的情况,许昭仪父女的性格拿捏得严丝合缝才能让一切水到渠成。
在宫里势力根深蒂固,又有那份心机能耐的……
是年鱼!
年鱼才是最方便动手的那一个!
当初许昭仪就是因为年鱼说了一句“宜得男”才得了萧明时另眼相看。
后来整个东宫的女人都无孕,单单被年鱼断定“宜得男”的许昭仪有了身孕……
如果真的是他,他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轻飘飘说一声许昭仪“宜得男”,暗中给她些宜子的药物,静等事态发展,再遣人巧妙地“卖”给许昭仪父亲一个暗器……
而不管年鱼是年鱼,还是连晏清,他都有这个动机!
萧明时是太子,又没有明显的弱点,想动他很难,但满是破绽弱点的太子岳家就不一样了。
一损俱损,萧明时最大的依仗,除了外廷支持长子承位的文武官员,便是王太后。
承恩侯府倒了,萧明时定然元气大伤!
“姑娘姑娘!”
阿弩飞奔着跑进了止戈院,微黑的脸蛋泛着激动的红晕,“姑娘!承恩侯死了,承恩侯府的人却怎么都找不到承恩侯世子,姑娘你猜承恩侯世子去哪了?”
她说着根本不等华平乐猜,就哈地一声给出了答案,“承恩侯世子竟然躲在承恩侯的书房里跟承恩侯的通房丫鬟厮混!
是承恩侯世子夫人亲自去找出来的!
原本承恩侯府的人还瞒着,偏偏承恩侯夫人骂承恩侯世子夫人嫁过来后不下蛋,还尽给王家招祸端,要休了承恩侯世子夫人。
承恩侯世子夫人这才嚷了出来,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华平乐愕然,王妙儿这个嫡亲兄长,她也是认识的。
因为是唯一的嫡子,从小十分娇惯,王妙儿曾跟她抱怨过不少次。
只想不到竟荒唐至此——
当归连忙补充道,“姑娘,现在这位承恩侯世子夫人是续弦,身份上就有些不大入眼,承恩侯夫人一直不喜欢她。
承恩侯世子夫人估计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闹了出来,啧啧,宫婢出身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王太后原是宫婢,侥幸生下了大萧皇室那一代唯一的男嗣,即政和帝,才得以在先孝鼎帝崩逝后成了太后,恩荫家人。
只王家无底蕴,乍然富贵,不知约束教导子弟,一直上不得台面,颇受京中人诟病,连当归一个侍卫提起来都会说上一声“宫婢出身”。
只不知道王妙儿听到了消息会如何了,她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阿弩和当归一个比一个激动,你唱我和地说得根本刹不住,直到霍延之冷冷盯了当归一眼,当归才恍然醒悟,拉着阿弩走了。
两人一走,霍延之便开口道,“这个是军师安排的”。
华平乐,“……”
她该赞一句,刀补得不错?
“送给你”。
华平乐看向他手中宝光流转的九转玲珑镯,是从她见太皇太后起,太皇太后就一直戴着的那一只。
霍延之微微倾身,指着镯子上红宝镶嵌而成的宝相花花瓣,“这一朵按一下,里面就会射出与王八姑娘那个铁匣子相似的银针。
我在针上抹了烈性迷药,你若是不想要那人的命,不要对准要害即可”。
华平乐目光复杂,原来,太皇太后一直戴着这只镯子,竟不是因为喜欢么?
“酒酒”。
霍延之试探伸手牵起华平乐的手,见她不动,便十分坦然地除了她腕上的那对玉镯,将九转玲珑镯套了上去,认真道,“玉镯容易碎,这个好”。
华平乐,“……”
华平乐没好气将那对玉镯从他手中抢了回来,虽说这对镯子不一定能引得苏羡予第二次上钩,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总不能就这么让霍延之拿走了。
霍延之的目光从那对玉镯上一滑而过,落到华平乐脸上,认真开口,“酒酒,上元节陪我去看灯”。
“……福哥儿不生气,阿鱼不去看灯了,等福哥儿长大,离宫建府,福哥儿陪阿鱼去看灯好不好……”
那是霍延之几岁的时候?
好像是刚满五岁不久,霍玠赶在上元节当天进宫,说要接她回府看灯。
当时她正搂着霍延之,读书给他听,她还没说去不去,霍延之就将她手中的书砸向了霍玠。
霍玠逗他,“福娃娃,你砸我,我也要带阿鱼出宫看灯。
不但带她出宫看灯,还带她出宫嫁人,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霍延之气得小脸通红,眼里包着泪却不肯哭出来,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死死抓着她的手,啊啊地冲霍玠喊。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瞪了霍玠一眼,就是说了那番话哄他。
现在,他来兑现诺言了——
华平乐不自觉牵了牵唇角,又迅速压了下去,哼,“王爷这是挟恩望报了?”
霍延之忙摇头否定,“军师说,赶着送镯子的时候说,你答应的可能性比较大”。
华平乐气得笑了,“军师说军师说,你什么都听他的?”
霍延之疑惑看向她,“他说得对”。
他说得对,他为什么不听?
华平乐,“……”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点想揉揉他的冲动。
华平乐板着脸揉了揉金毛毛的头,起身,“那我陪九方军师一起看灯”。
霍延之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邀他一起”。
华平乐,“……”
她记得他小时候虽然不会说话,但挺聪明的啊,现在瞧着怎么有点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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