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永川郡主拿着那支断笛回去后想将那根黑色丝绳换成一根新的,换来换去都觉得比不上原来那根配得好。
想着这些古物浸淫了时光和岁月,却不是一根新绳能比得上的,遂保留了那根旧绳,又往锦盒里放了根新绳。
待到十一月二十六这一天,永川郡主和萧明晴都是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妥当,宫门刚开时就随着年鱼前往华府。
他们到鸿雁居时天还未亮,鸿雁居中已是灯火通明。
一番见礼忙乱后,萧明晴急不可耐地拿出了自己送华平乐的及笄礼,却是一顶珠冠。
珠冠上缀着的南珠浑圆玉润,颗颗都有龙眼大小,居中三颗更是足有荔枝大,泛着浅浅的紫色,甫一拿出匣子竟是生生压过了灯烛的光辉!
满屋子主子奴才都被珠冠的光彩镇住了,发出阵阵抽气声,这样一顶珠冠怕不是得值个十来万银子!
华大姑奶奶忙道,“公主,这太贵重了”。
萧明晴豪气一挥手,“酒酒是我最好的手帕交,再贵重都不嫌多”。
“……等你及笄,我用最好的南珠编一顶珍珠冠儿送给你!”
那一年,她刚九岁,过年时难得可以回连家和家人们待几天,一个小表妹在她面前炫耀她兄长送她的珍珠发箍,她面上不说什么,回去后却难过了很久。
别人的兄长逢年过节都会挖空心思送妹妹发箍发簪,讨妹妹欢喜,她的兄长,九年了,她从未见过一次。
连晏清见了便豪气地许下那样一个承诺——
华平乐扫了一眼冷着脸坐在萧明晴身边的年鱼,年鱼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她,百无聊赖地玩着腰间环佩,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这样一个动作,若是孟姜做出来,定然显得又纨绔又欠打,若是苏羡予做出来,定然赏心悦目。
轮到他时,却显得阴森又阴戾,仿佛正在酝酿什么恶毒心思。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华平乐勉强控制着心头抽痛,欢喜拿起那顶珠冠,上下左右看了好几遍,笑着叹气,“我九岁的时候就想有个这样的珠冠,可惜一直没有好珠子。
公主,我真是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我以后天天戴着!嗯,我今天就要戴!”
梳头嬷嬷跟着凑趣,“好好好,老奴一定给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配这顶冠儿,保管叫姑娘漂漂亮亮的!”
萧明晴高兴地围着华平乐直打转,“嗯嗯,快梳快梳!酒酒一定是今天最漂亮的贵女!”
永川郡主暗自心惊,幸亏提前知道了,母妃又让她定下了那支断笛,否则今天她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她耐心等着华平乐梳好头发戴上发冠,身边的恭维声散去方笑吟吟开口道,“我的礼比不上皇姑贵重,却也是挑了许久的,二表姐你瞧瞧”。
她说着打开那小小的黑色匣子,华平乐的目光甫一接触到那支在灯光下流淌着悠远又迷离光彩的断笛,就控制不住地失声惊呼,上前几步猛地将断笛抢到手中,紧紧攥住。
永川郡主脸上的笑就深了几分,“表姐喜欢就好,日后再寻了另一半,与表姐夫做个定情信物可不是正正好?”
华平乐回神,忙低下头装作仔细打量手中的断笛,迅速压制住起伏的心绪,手微微一转,连着断笛整个儿藏在袖中,抬头粲然一笑。
“就是就是,这样的东西,我虽然不大懂,但一看也知道,像苏掌院那样的学识渊博的人肯定喜欢,谢谢郡主啦”。
永川郡主连道应该应该,萧明晴正要说话,外头来报霍延之到了。
霍延之虽是华平乐的未婚夫,按礼,也该和观礼的宾客一起到才是,现在却是太早了些。
只他人既然到了,还到了鸿雁居门口,也不可能赶回去。
宁河长公主迟疑了一会,只得命人去请。
见礼毕,霍延之上下打量了一番华平乐,紧抿的唇角微微泛起一点笑来,“我记得你很早就想要一顶珠冠了,这个很好”。
华平乐没想到他竟然会出声评价自己的首饰,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霍延之转身从当归手中接过匣子双手交给她,“吾闻阁,及笄礼”。
一屋子主子奴才顿时又是一阵骚动,吾闻阁,那可是帽子胡同最大的书肆,怕不是也得值个十万银子!还能生银子!
永川郡主送的那个东西太小,华平乐抓得又快,他们只大致看出来是块红宝,不太看得出价值,不像那顶珠冠,以及这吾闻阁,那价值就明晃晃地摆在明面上!
宁河长公主正要开口说太贵重,就见华平乐十分坦然地接过了匣子,福身道谢。
宁河长公主嘴边的话硬生生打了个弯,“皇叔太客气了,这样的礼实在是太过贵重”。
霍延之疑惑地看向她,“不过一个吾闻阁,怎么能算贵重?以后我福广王府所有东西都是酒酒的,这吾闻阁算不了什么”。
如果不是九方凤阻止,他其实是想将福广王府所有的资产都送给酒酒的。
可惜九方凤说那样会被酒酒和宁河长公主打出来,他只能遗憾放弃,听从了九方凤的建议,只送了一栋吾闻阁。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抽气,福广之地临海富庶,天下闻名。
福广王封地又广,这天底下只怕除了皇上,谁也富不过福广王去!
听福广王这意思,以后都是要交到二姑娘手上的,啧,啧啧——
饶是宁河长公主八面玲珑,听了这话也有些接不上。
“酒酒既已及笄,嫁妆亲事就该操办起来了,她没有母亲,宁河,你且上心些”。
宁河长公主,“……”
未来孙女婿是她的皇叔,简直,一想到就糟心!
年鱼啧了一声,“要是哪天公主挑的驸马敢这么跟贵妃娘娘说话,本座非老大耳掴子抽他不可!”
霍延之皱眉看向他,“年掌印想说什么?”
华平乐忙打圆场,“王爷礼既然送到了,就陪掌印到外头喝茶,安哥儿你也去,一会儿孟九哥来了,你亲自接待,这头还要许久,不急”。
这却是将他当做自家人,指派他招待客人了。
霍延之眉头微松,朝年鱼一拱手。
年鱼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随着他往外去了。
两人一走,里头气氛顿时一松,一屋子女人女孩儿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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