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颤颤巍巍的,瘦的就剩一把骨头,衣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
身在局外,许问枫比大姐看得更清晰透彻,对冯光耀,对冯家二老不抱任何希望。
说教诘问白搭。
人到齐,许问枫直奔主题:“三妹昨儿个回来与我说了些大姐家的情况,我呢没啥别的想法,也没啥别的话要说,就担心家姊和两个侄儿侄女未来的生计,所以,我今日出面去帮你们把茶地赎回来了。”
“二妹!”许兰瑛愕然抬头,喉头一哽,泪眼朦胧。
老俩口面面相觑,有诧异,有惊喜,冯家如今被败的精光,全指着那18亩茶地过活,他们心中隐隐有预感,接下来极可能祖宅不保。
许问枫话锋一转:“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我得让你们知晓,赎地的银是我借遍全村才凑齐的,
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拿不出超出十两银子,地契呢,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
茶地你们种着,收成多少全归你们所有,几时凑齐512两,几时取地契,利子钱我一文不取,我相当于就担个保管权。”
“大姐,你可有异议?”
许兰瑛又哭又笑摇头:“没有异议,大姐谢谢你。”
她心里一片亮堂,二妹是全心全意在为她着想,地契就算交给她保管,依旧不保险,放在娘家由二妹保管对她百无一害。
“您二老呢?”
冯老太只知道茶地保住了,欢喜极了:“我没意见,就照你说的来,二小妹啊,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你可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如此甚好!”这个家总算又能勉强维持下去了,冯老爷端茶的手哆哆嗦嗦,地契搁儿媳妇娘家未必是坏事,亲家的人品信得过。
冯光耀一路跟随躲在外边听墙角,就听见小姨子在那一顿胡扯。
更过分的是,居然大着脸要替冯家保管地契!
地契落她手里,自己就再没有染指的机会。
冯光耀急死了,几次欲冲出去告状,耳边不期然回响小姨子阴森森的话:回到冯家,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说话若不过脑子,保不齐哪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家伙什没了。
就问你怕不怕?
怕了怕了。
他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小姨子的手段,冷血狠辣,六亲不认,不管咋说茶地保住了,家里还有底子,又可以造作了不是。
之前在镇上,小姨子前脚一走,丽娘就让他跟上去,他可是亲眼瞧见小姨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拎两个大汉,就跟甩抹布一样的。
可怕!
事情摊开说完,许问枫与大姐去了卧房说悄悄话。
“二妹,这会没外人了,你与大姐说实话,银子哪来的?”岩滩村什么情形许兰瑛是知道的,不可能凑的齐500两。
许问枫张嘴乐,附耳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她听。
“好,收拾的好,收拾的妙!你咋没替我多扇他几个大嘴巴子!”许兰瑛一边拍腿乐,一边无比遗憾道。
“有机会我再替你狠狠扇他。”许问枫凤眼乌亮,摊开包袱低声说:“一共讨回来850两,赎地花了512两,还剩338两,你收捡仔细了。”
许兰瑛只从中捡出38两:“这300两你替姐保管着,啥时候缺了我再回来拿。”
“成。”这次许问枫答应的爽快,大姐身边放太多银子确实不安全。
“对了,镇上那栋院子的房契我一并拿到手了,要搁我这儿不?”
“房契你也弄到手啦?”许兰瑛惊喜不已。
二妹出去逃一场难,变化太大了,行事有章法又周全,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许兰瑛通身舒畅。
“嗯。”许问枫骄傲的扬了杨下颌,她办事妥妥地。
“哎呦,我的好妹妹唷,你真是姐的贴心小棉袄啊!”许兰瑛一激动,抱着二妹连啃几口。
“噫吁~”许问枫嫌弃的擦脸,小白眼丢了一个又一个。
逗的许兰瑛捧腹大笑,都快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这般开怀大笑。
冯光耀惧怕小姨子,没胆靠太近听墙角,不远不近听见内室传出笑声,一颗心七上八下丁零当啷,既怕小姨子告状他在镇上养外室,又怕她不说,偷偷眛下银子。
纠结矛盾。
出来碰到冯光耀,许问枫一点都不意外,连贬带损道:“啧啧,瞧你那憋屎脸,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看他们信你还是信我,不过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是他们,没得对你心慈手软一说,你要有胆,大可一试。”
话语间,许问枫目光下移。
冯光耀下意识菊花一紧。
许问枫走后,冯光耀立马窜到内室,对着许兰瑛嬉皮笑脸道:“兰瑛啊,二妹是不是把剩下的银子都给你了?
你支二百两给我呗,我身上真是一文钱都没啦,你可怜可怜我啦。”
许兰瑛冷漠转身:“什么银子?”
冯光耀表情一沉:“没给你吗?”
好哇,小姨子心够黑的呀!亲姐姐的钱都昧,想想又不对,两姐妹在房里叽叽咕咕说好半天话,小姨子就没告状?
冯光耀半信半疑打量媳妇,看她淡定的样,脸上寻不着一丝怒容,半点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难道小姨子真没提丽娘?
不提丽娘,媳妇不闹腾是好事,可几百两银子就这么被小姨子私吞了,好不甘心啊。
然而,不甘心又能怎样,惹不起啊!
“你还没回答我,什么银子?”许兰瑛跟他斗智斗勇这么些年,他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放屁还是拉屎:“你最近消停点吧,二妹借遍全村才把地赎回来,爹娘险些没被你活活气死。”
“你不考虑我这外人,多少也为你亲爹亲娘着想一二吧,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你做个人吧!
呸,她借个屁,银子全是从他身上剐下来的,冯光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抓狂冲许兰瑛吼:“没啥,没啥,烦死了,每次一回来就叨叨个不停,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一个二个恨不得我去死,这个家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我今儿约了人吃酒,不回来了。”
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妮妮坐在塌上玩的好好的,被他的大嗓门和摔门声吓的哇哇大哭,可她爹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许兰瑛抱起妮妮,看着窗外漠然冷笑,是啊,我是恨不得你死,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给我们娘儿几个留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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