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誉闲闲往椅背上一靠,极低的笑了声:“据我所知,江南白家底蕴虽厚重,却非皇商,何以敢私制皇室用品?”
许问枫言出惊人:“小女子不知,约莫大概是准备造反黄袍加身?”
继续严防死守,只会招来对方没完没了的盘问,这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适时露出无知无畏,胆大妄为的一面,方能得些缓解。
陆誉倏尔抬眸,目光森然如刀:“大胆!此话岂可妄议?”
“小女子惶恐。”许问枫微微欠身告罪,心里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大胆你爹,那会七八九股势力在扛旗造反,新登顶那位不就是从反叛军中脱颖而出的么。
多稀奇啊。
耿义在一旁静静聆听二人对话,二爷说话轮不到他插嘴,但听着听着心头渐渐浮起异样,眼前的村姑着实不像出自乡野陋室,他忍不住好奇扫量许问枫,却依然只看到一个头顶。
陆誉似笑非笑:“你倒是个口齿伶俐,胆大的。”
话里话外居然在似有若无引导他跟着她思路走,这村姑貌似不太简单。
许问枫只当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诮之意,老老实实回道:“我爹是一名医者,打小便教小女子识文断字,分辨草药,后又随父母四方流亡,算是寥有见识吧。”
本来原计划是来当个背景板的,可吴满贯这娃不禁吓,吭吭哧哧说不清楚,到时漏洞百出,圆不回来就麻烦了,左右衡量还是得她出面。
“哦~”陆誉似来了一点兴致:“你抬起头来。”
从始至终许问枫一直垂首回话,陆誉全程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许问枫大大方方抬首。
少女浓眉杏目,樱唇琼鼻,纤长的睫毛似展翅欲飞的蝶,五官虽略显稚嫩,还未完全长开,然,一双眼睛却尤为出彩。
瞳眸澈亮,轻灵通透,水泽粼粼,似洒了万千星辉。
她抬起头来立在那里,映的满室堂皇。
黑鸦鸦的发丝用一根木簪綰起,着一身素净麻衣,天生丽质难自弃之人,哪怕披块麻布也难掩姝丽,耿义一时竟看的有些痴了。
万万不料,这位村姑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严荣那家伙回来居然一个字没提,真是一块不通窍的榆木疙瘩!
耿义飞速瞄一眼二爷,见他明显晃了一下神,心中思量开了......
陆誉打破一室静寂,突然说道:“春光甚好,你陪我去园子里转转,细细与我说说那配方。”
耿义一震,果然入了二爷的眼。
造化不小!
许问枫就…………
这厮有病吧,跟你熟吗,让我陪你逛园子。
蹙眉道:“家中农事繁忙,不便逗留。”
陆誉眸光一凝:“你在怕我?”
许问枫:我怕你个鬼,园子有什么好逛的,花花草草不当吃不当喝的,能看饱?
陪逛给钱吗?配方献上,绝口不提报酬,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大抠逼。
窝一肚子火,许问枫默默呼口气,来日方长,早晚把场子找回来。
见气氛有点僵住,耿义帮腔道:“配方之事,还忘姑娘不吝讲解,待验证过后,自会赠与酬金,早一日验证成功,姑娘也早一日安心不是。”
他误打误撞,戳到了许问枫命门,生活闲适安逸的前提是什么,
是财务自由啊!
既然提到钱了,逛就逛吧,
权当陪吴满贯减肥,许问枫拉着迷迷糊糊的吴满贯,随陆誉前往园子。
严荣默默抬步。
耿义落后一步,本想识趣隐身,莫搅扰了二爷的美事,可瞅瞅杵在二爷和姑娘中间那两个碍眼的家伙,多他一个不多,忙忙也跟了上去。
他去了还能看准时机推波助澜不是,那块木头疙瘩一窍不通,赳赳武夫一个,是指望不上的。
许问枫一心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家咸鱼躺,一路讲解:“槐米放在水中熬煮,熬出黄色汁液,去掉渣子,就是黄色染料,而后添入明矾继续熬煮,既可得到明亮金灿灿的黄布。”
陆誉眸光深沉:“此等秘方想来不会轻易示于人前,你们是如何得知?”
许问枫神色自若指指吴满贯:“他无意间偷看到,说与我听的。”
陆誉脚步顿了顿:“你们关系很是亲密?”
许问枫:“共过患难,自是亲密的。”
绑一条破船上,你说亲不亲密。
陆誉漫不经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采撷一朵玉兰花,往许问枫面前递了递:“他天生便不善言辞?”
许问枫看着他手里的花,不接:“他平时不这样,二爷气势逼人,他心生敬畏。”
她不接,他半点不显尴尬,随手将洁白的玉兰抛掷花草丛中:“你不害怕?”
许问枫:“小女子自然也是怕的,强撑着罢了。”
陆誉眸光深沉地看着她:“我看不像。”
“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许问枫扯扯嘴,眸底恼意划过。
一会说我怕你,一会说我不怕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嘛,怎么那么难伺候,看在钱的份上,最后再忍你一刻钟。
不能再多了。
把人逗恼了,陆二爷却像是得了什么乐子一样,轻笑出声,眼中的阴郁随着勾起的唇角散去几分,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俊颜,在此刻竟显得有些温和近人。
许问枫嘴角狠狠一抽,,有大病。
陆誉适可而止,接下来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许问枫耐着性子,一问一答,滑不溜手。
恰在此时,一只彩蝶翩翩飞过,许问枫毫无征兆的旋身一扑,胳膊肘撞向某人胸膛,毫不意外,陆誉摔倒了。
可能是出于干惯了的条件反射吧,严荣居然没抢过吴满贯。
吴满贯本就站的更近,当即不作思索,电光火石伸手箍住陆誉的腰,一下把陆二爷给楼了起来。
一个胖纸与俊男相拥紧贴,看起来不太雅观就是了
把人搂起,吴满贯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后怕,他姐胆真肥!
敢在老虎头上拔须,且面不改色。
许问枫扑的一刹那,耿义心下直呼,哎呀糟了,姑娘棋差一着打错了算盘,二爷最是厌烦投怀送抱。
含金汤匙出生的人,大概都有点毛病吧,就喜欢矜持清高的调调。
求而不得反倒砸巴的有滋有味。
------题外话------
咋没人啦,好寂寞好孤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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