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抱着许问枫不撒手。
“下次。”许问枫无奈哄道。
一人又分了一颗糖,倒不是她小气,给多了,孩子们舍不得吃拿回家,不好解释,糖太精贵了。
分完糖,冲吴满贯使眼神。
吴满贯领会:“走,小乖乖们哥哥送你们回家,树林里有蛇,不好在这里多玩耍的。”
狗娃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二丫姐,下次记得找我玩。”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以后村里的娃见了她,个个追在她屁股后面求推倒,搞的大人以为自家娃得了什么大病。
此是后话,且揭过不提。
片刻,吴满贯兴冲冲一路小跑回来:“姐,姐,怎么样,怎么样,配方拿到了吗?”
许问枫默默递过去一本书,吴满贯看着《初本:纺织与印染》几个大字顿时傻眼,厚厚一本,翻开瞄两眼,里面有些字他都认不全。
染织技术,咋如此复杂哟!
要命了!
不可能整本书交出去,想要从中得到配方,必须把整本书一读到底,理解透彻,总结提炼出精华,简化成配方。
许问枫抱膝惆怅,脑壳隐隐作痛,认命叹息:“我来研究吧。”
“姐,辛苦你啦。”吴满贯双手交叉抱拳,不伦不类行了个礼:“姐,你对我真好。”
许问枫一脑蹦弹他额头上:“你整幺蛾子,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她有七八年没摸过书了,想想就心烦。
这日子没法过了!
吴满贯捂额头讨好笑,麻溜掏出一堆好吃的补偿他姐。
吃饱喝足,怨气消散一些些,将书塞回书柜,许问枫起身拍拍屁股回家温书。
和吴满贯的杂货铺一样,凡出自书柜的物品,随用随取,收放自如。
回家,许问枫一头扎进睡房,两耳不闻窗外事,捧着书看。
时间紧任务重。
比赶考的书生都用功,吃饭都是三妹端去炕桌,就差悬梁刺股凿壁偷光了。
二姐消停了,讨人厌的家伙也没再上门,许玉晴满心欣慰,满以为她姐在看医书,准备继承爹的衣钵。
早年爹在外游历,收集了不少医书,家里不缺书的,逃难的时候,爹只带走两本珍贵孤本,其余封箱藏在柴房里。
是夜,许问枫挑灯苦读的与此同时,仓河镇一室宅门中,传出悠扬婉转的丝竹之音。
正厅。
“二爷,可有合眼缘的?”歌舞酒色中,耿义眯起一双肿泡眼,小心翼翼询问上首的公子。
上方正位誋坐着一名弱冠之年的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却见眼眸阴郁流泄,破坏了一二分俊美,透着一股子危险,似草丛里色彩斑斓的蛇。
他姿态散漫随意,神情冷漠,正眼都没瞧耿义。
见此,善于揣摩主子心思的耿义便知,这些个不远千里弄来的舞姬没一个入二爷眼。
一群废物,跳的再好看有什么用,跳不进上头那位的眼里,一文不值。
严荣站在角落阴影处,手握剑柄,一动不动。
耿义端起酒鼎,微微躬身行至他侧下方,笑容谄媚:“二爷奴敬您一杯,预祝二爷早日得偿所愿。”
陆誉微敛眉眼,这才施舍了他一个眼神,却也并不执杯,冷冷道:“沉湎享乐,你可还记着三日之期?”
耿义心头一惊,额头布一层密汗:“小人岂敢忘,小人即便是忘却亲爹亲娘,也万不敢疏忽二爷交代之事。”
“嗯。”陆誉淡淡瞟一眼厅中卖力扭动身姿的曼妙舞姬,眼中透着没趣儿,倏然起身,广袖拂过出得门去。
严荣如一道影子随行其后。
耿义哈腰屈膝相送,待陆誉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里,他方才缓缓直起腰,面容上再遍寻不着谄媚之色,那双略显浮肿的鱼泡眼满是忖量。
政权更迭,前朝皇商自是作废,要重作选拔。
皇商好处数不胜数,如减免商税、承办军需粮食、军需品、盐巴等事关国计民生重要的物资采购,垄断由朝廷经营的重要产业等。
垄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倘若有幸得到皇室的信任,成为直达天听,既富且贵的皇商不是痴人说梦,有过先例的。
为了争夺这块香饽饽肥缺,各方富商巨贾铆足了劲,陇西郡陆家,同样紧锣密鼓上足发条,只待最后一冲刺,一飞冲天。
陆家现今的掌权人,嫡出仅两子。
一个派往涸陵府城管理家族生意,一个被遣往仓河镇,历练打磨,为将来的继承权做一个考评依据,做的好就是加分项,反之,自然是要减分的。
二爷不知在家中犯了何错,被调派至仓河镇。
说是调派,其实与发配无差,虽说仓河乃重镇大镇,但与府城相比,到底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二爷急于立功,将功补过挽回颓势。
他是二爷的人,主子倒霉,他跟着倒霉。
很简单的道理,二爷有肉吃他才有汤喝。
往上百年,此界并不抑商、贱商,相反由于改朝换代过于频繁,田野荒芜,人民流亡,府库空虚,廪无积粟。
粮食和财富大多数集中在世家望族和各大巨贾手中。
二爷所在的陆氏家族便是陇西郡富甲一方的巨贾,便是郡守、郡尉都要予几分薄面的人物。
————
三日之期一晃而过,许问枫捏着那张薄薄的配方纸,感觉自己苍老了三岁。
种田苦,读书何尝不苦,前者费体力,后者消耗的是脑力。
都不是啥好差事。
诸如此类的事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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