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间,严重的营养不良和繁重的家务,磋磨的春喜整个人瘦骨嶙峋,空空的竹篓挎在背上,却仿似要把人的腰压折。
沈青梅盯着闺女竹竿一般的背影,悲苦地抹抹眼泪回院子,去扶赵老太:“娘,早间天气凉,小心染了风寒,快进屋歇着,我去给你倒碗热水。”
赵老太稀疏的眉毛一横,挥开她,反手一巴掌甩她脸上:“要你假好心,你个烂心肠的坏东西,敢咒我生病!”
沈青梅捂脸咬唇,一脸受伤:“娘,您怎么会这么想我!”
赵老太看到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就心烦:“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看看小宝醒没,小宝要是饿出好赖,看我不剐了你一层皮。”
沈青梅细弱赔笑:“好,娘我这就去,您莫要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还未走远的春喜听见响亮的巴掌声,只觉得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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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二房。
今儿太阳好,小如意时不时就去翻翻笸箩里的玉竹。
近些天,断断续续下雨,老也晒不干,小如意都要愁死了。
反观许问枫,活脱脱懒癌晚期,瞧她懒散坐在杌子上,支着腿倚着墙,生看着小如意忙活,不带搭一把手的。
古代的孩子早当家,六七岁的小娃就能承担一些简单的家务活。
院子外也有人在注视着如意。
春喜盯着如意上下打量,枯瘦的脸庞露出疑惑的神情。
笸箩间翻飞的小手,白嫩嫩,肉嘟嘟,手背上居然有四小窝窝,肉窝窝也叫小富贵窝,是富贵的象征。
一般家庭可养不出来。
分明记得许家四丫头回村之后,缠缠绵绵病着一个多月,见好后小身板干瘪病恹恹的,眼前的四丫却生龙活虎,不见一丝病容不说,反倒养出了富贵窝。
许问枫眼角余光瞟向春喜所在的方向。
这春喜总爱有意无意“路过”许家二房,纵观原主记忆,春喜就是个闷头干活的老实孩子,与原主之间并无私怨......
许问枫思量着。
春喜也在思量着,四丫与上一世有不同,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出在当家做主的人身上,二丫当着家。
眸光投向许问枫,说来二丫也有变化,二丫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她当驴的那些年,经常在村里看见二丫走东窜西的身影。
而重活一世,自从上次在山里碰到过一回,就没见到她出门,似乎变得娴静平和了。
好像不准确,懒散?
许家的变化不少,春喜望着偷闲躲静的许问枫,眼底的情绪渐渐复杂起来。
三年后战乱复起,岩滩村人再次出逃,逃难到陇西郡,许家与失踪几年的关淼久别重逢,当时二丫脸上灿烂的笑容,她至今记忆犹新。
无他,曾经她们都是缺乏母爱的可怜孩子。
而本该欢聚一堂的喜事,却变得异常尴尬,因为关淼已然再嫁,有一对可爱的儿女环膝承欢,二嫁夫家在陇西郡身份显赫。
最后,二丫被她的亲母哄骗利用,抬去了陆家做妾……下场与她不遑多让。
或是物伤其类吧,春喜神情隐有动容,目中的怜悯之色呼之欲出。
许问枫垂眸,心下不由一沉,倒不是因为春喜怜悯的眼神而感到冒犯。
重生相当于预知未来,难道原主在春喜那一世命运十分悲惨?
春喜见了她,眼里有同病相怜的悲鸣,却没有诧异,说明在春喜那一世原主平安到家了的。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导致了原主悲惨的命运?
春喜自嘲一笑,自身都难保,竟有闲情操心旁人。
她来,不过是因为上一世,二丫救了一个人回来,那会她被干不完的活计压的直不起腰,所以不清楚具体日期。
粗粗推算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救回来不少时日才对,许家的变化太大了,约莫与她一样,藏着什么秘密?
春喜想不明白。
只能密切关注着许家,那人身份了不得,要彻底脱离赵家,希望在那人身上。
待春喜走后,猫叫声起,许问枫站起来抻抻腰,踢踢踏踏往后院走,去到墙根儿,探头招手让吴满贯直接爬进来。
“我可以进来吗?”吴满贯有些不确定。
许问枫点头催促:“快着些,当心被人瞧见。”
这几天必是接头频繁,墙里墙外隔着办事不方便,家里人两个妹妹口风紧,只要不被外人瞧去就行。
苦哈哈蹲在菜园子里拔草的许玉晴心头一惊:“二姐你在和谁说话?”
满以为二姐贵脚踏后院,是良心发现,来帮忙拔草呢,结果就看她径直去了院墙那儿,还与一个男子在说话。
二姐私会男子?
还招家里来了?
许玉晴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最近体重上升,吴满贯费劲的翻过墙,摔了个扑爬,圆润的身体一扭一扭站直。
许玉晴倏地站起来,捂嘴瞪眼指着吴满贯,不敢置信,二姐私会男子也就罢,好歹挑个好瓜啊,二姐不是一向看不上吴家小子吗?
两人几时勾搭到一起的?
呸呸呸,定是吴满贯那混小子使了阴谋诡计,许玉晴看他的目光相当不善。
吴满贯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差,讨好地冲许玉晴一笑,略显猥琐油腻。
许玉晴血压蹭蹭往上飚,一连深呼好几口气才堪堪忍住跳上去挠花他脸的冲动。
丑八怪,死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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