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不求无上杀力,只是类似于强行打断对手的突进攻势,使之局限于身前半尺,不得近身。
老许留下的那本泛黄枪谱,虽说一招一式都用两个对打的蚯蚓小人示意,但大俗大雅,简明扼要讲清楚了劲力吞吐的要点,其中精义足够让当世任何一位修习枪术的大家奉若瑰宝。
赵彻日常无聊的时候,时常当作技击画本翻看,两月时间过去,“扑、缠、点、崩”的入流枪法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堪称炉火纯青,难怪老许临走前曾饶有深意的对他说:“你练枪,远比练拳更有出息。”
再者,这头南宫泉所化的蛟妖,似乎也受伤不浅,胸口那道十字贯通伤口,隐见骨骼,内里血肉似乎收到密法重创,迟迟无法愈合生长。
故而,短暂踏入伪六境的蛟妖一时半会儿竟然取不了他的性命,只是一力降十会,强行提膝将其乌木枪踢出一个巨大弧度,吃不住这股巨力的年轻人身形如炮弹一般飞射,陷入了低矮围墙,带起蛛网裂纹的同时痛哼出声。
妖蛟不言不语,但眼神里分明杀意狰狞,他自知此时全宗戒严,各峰都有长老把守,鲁莽去闯四大山门无异于送死。
六峰之中唯有武道根底所在的潦倒峰,并无尊长看护,虽然离山门出口极远,但也不失为养伤的一处好地方,无人知道他还有一门地煞变化神通,杀了五境之下的任何修士都可以吞其灵台,幻化伪装成此人模样。
这也是他先前铤而走险,谋划夺取王缅天资的缘由。
事实上,他对南宫泉这幅皮囊本来很是满意,六寸八分的灵光,兼之家世出众,每月都有颐城的南宫世家送来大把修行资源,那个昏聩愚蠢的老头还时常来信说些嘘寒问暖的屁话,却不知道他的独生儿子早在一次外出符诏时被他血蛟窃取了身躯,以此躲过正心蛊盘问,混入了扶泉上宗。
可万事都经不起比较,丰元灵体的修行速度与越阶战力太过诱人,值得他冒着暴露风险全力一搏。
起初计划一切顺利,自己这具肉身素有温良之名,在同脉师兄弟里口碑极好,王缅一开始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假借师父名义谈到去后山传法,竟是略略思考就答应下来了。
分明已经布好重重陷阱和妖莲杀招,
只是谁能猜想到,那个王八蛋王缅看着不声不响,手中戒指里居然还潜伏着一位远古大能,虽然看着出奇虚弱,但也成功施展了些手段,在自个儿的全力攻势中存活下来,被逼跳入山崖。
那后山崖壁陡峭险峻,足有千丈高度,纵然有人护佑,一名初入门的三境弟子也是绝无幸存道理的。
可事情一再出乎意料,崖壁缝隙生长的孤松挂住身躯,捡回一条小命的王缅因祸得福,在狭窄洞穴中发现一位八境修士尸骸,得到《莫邪遁龙术》与斩厄灵剑,习得血遁大法成功逃回门中,连夜敲响了悬挂在灵柩山门的“钟灵毓秀”牌匾。
事情至此已经是无法挽回,他纵然可以百般狡辩,但正心蛊的神异效用并非他这等修为可以抵挡的。
他只能舍弃在扶泉宗门中营务多年的一切,显出血蛟真身求条活路。
事情至此,功亏一篑,但他无怨无悔,凡成大事者孤注一掷坐上赌桌都是常态,或输或赢,不止人力,更是天意。
他恨只恨扶泉宗那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守信用,在此等危急时刻选择撇清干系,装聋作哑。
果然,人族的信誉,远不及他这些化妖的飞禽走兽。
想到此处,他双瞳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踏步如平地滚雷,一掠百步就要让阻挡去路的赵彻头颅落地。
就在此时,陷入墙壁的赵彻捂着半张扭曲脸庞,五脏六腑都有些剧痛,但嘴角不知为何在笑,眉心赫然有眉心忽而黑光一闪,以此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勾勒出一副“错”字的扭曲符文,盈盈发亮,与先前不同的是,篆体文字似乎是由鲜血写就,诡谲至极。
一股近似六境的灵压席卷而出,却不是笼罩踏步冲来的蛟妖,而是滚滚冲天而起,四散开来,照亮了方圆十几里的天穹。
“六境?潦倒峰方向……不好!这孽畜原来躲在这!”
玉虚峰附近逡巡的一队外门队伍,头戴华冠、体覆山崖海水道袍的老者稍微一怔就反应过来,身形一卷地化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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