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心底沉吁口气,知道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这几人算计了,
他察言观色,见那蛇蝎女子神情隐约得意,愈发确定这就是一个等他跳入的巨大陷阱。
可话说回来,他也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
沉默不语的周狷已经持剑在手,双指横抹作势擦拭剑锋。
剑光流溢,映照得他脸庞雪白……
赵彻还想说几句,为首的白大师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揉揉脖子丢下一句诛心言语后带队转身离去。
“赵七师弟,晚间酉时就等在玉虚山脚,我会来接你,倘若到时候看不到你的踪影,即使师兄万般不忍,诏令大殿那边也要治你一个“假接符诏、戏弄宗门”的重罪,轻则面壁半年,重则贬入沉枫谷,你可要好好想想。”
赵彻咬牙切齿,眼神紧紧黏在远远消失在路径末尾的几人,接着一屁股坐倒在门槛上,激起尘土四溅,苦思冥想破局方法。
诏令大殿前的山脚下,三十五六岁的穆结口称师兄,眉开眼笑接过白乘抛来的一小袋浮蜧灵币,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再三保证本次诏令的任务登记会做得滴水不漏,事里事外,都会亲自料理妥当,保准那赵七只能乖乖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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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多时辰,烂漫桃林那边,还没等赵彻想出应对之策,又有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连声敲门。
片刻后。
“阿七师弟啊,你糊涂啊,那狩猎妖狮的符诏也是你能接的?你先别唉声叹气,我知道是他胁迫你,那你听我的跟演武峰的山主与座师禀告清楚不就是了?
什么!俩人都不在宗门内?一个到西北采风去了,一个游山玩水去了?天杀的呀,这俩老家伙都半截腿入土的人了,怎的还有兴致往外蹦哒?哎!我先前就不该跟你提起诏令大殿,原意只是让你去找些养花摘草的活计,赚点外快补贴家用,这种打打杀杀的任务,弄不好是要搬脑袋的,那几人我一看就没安好心哇……”
得了消息飞速赶来的孙无恐,满脸惊慌失措盯着蹲在桃树底下、老神在在的赵彻,言语之中满是担忧:“师弟啊,你再听为兄一句劝,我这就带你去天心殿找沈秋,
你也知道,今时今日她在内门都极得势,韩益庭长老更是对之视作半个亲生女儿,只要能让她去求师父开口,外门没有谁再敢动你的。”
“不成啦,我恐怕早被天心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要是真的求上门去,别说让长老帮忙了,多半连沈秋的面都见不着就被赶出山门,再者说,那母老虎温锦枝也说过,我敢去找她就得搭上性命。”
赵彻慨然道,孙无恐是好意,但这条路子显然走不通,反倒会让自个儿死得更快些。
“阿七师弟啊,你平日深居简出,不晓得那白乘的厉害,三境大成的修为,在外门也能占据前十一席,为人又心狠手辣,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多少年没人敢与他争斗了,你跟着去了那荒山野岭,只怕他另有所图,九死一生啊!”
孙无恐只当赵彻是为了那点男人脸面,不肯去找沈秋,还想再劝几句,被赵彻摆手打断,无奈笑道:“猴师兄,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事情都到了这种田地,照我看躲是躲不过去啦,索性抓紧时间好生准备,跟他斗上一斗,未必就没有半分胜算。你放宽心就是,我这条命也许是该死,但决不会死在这些人手里的。”
他说到此处,眼中杀机暴盛,眸光狞亮。
但实际上,这也属于宽慰之言,赵彻自己是没有丝毫把握从中斡旋存活下来的,进退两难、夹缝求生,这才是他如今的真实写照。
进,荒山妖岭,生死难料。
退,贬入沉枫谷,此生无望大道。
孙无恐见状,知道毫无宗门背景的赵彻如今没了其他说法,只有孤注一掷杀出条生路来了。
他不再多嘴,在偌大桃林里负手踱步,过了半晌,不知发了啥子神经,猛然小跑到了赵彻身前,下定决心般一股脑将自个儿随身革囊打开,抖搂几下扔在地上。
“喏,猴……孙师兄我别的帮不了你,这有一张“下品金光砖”符,一张“替身符”,都给你啦。”
赵彻眼瞅着孙无恐“唰”一下蹲到地上,小心翼翼捻起两张黄纸符箓,继而塞进自己掌心。
还没等他问个清楚,孙无恐已经偏过头去,手掌抚摸那沟壑纵横的树皮,神情复杂嘟囔道:“多的我就不说了,这两张符纸效用你应该也听说过,注入一缕气机就能用,唉,早知道你今天有急用钱的时候,早几日我就不该去兰香……咳咳,总而言之你自己小心,
如果真的有机会偷袭得手,千万别心软,小命可就这一条。再者,要是你真回不来,到时候你这处院子没人住,我就搬进来,搁这桃树底下给你立个衣冠冢,偶尔路过还能陪你唠两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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