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些义愤填膺的僧侣,祝由眼睛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在场的僧侣约莫有几十人,而此刻他们这里加上所有的皂隶不过只有十来人,人数之上,确实是劣势,可真的动起手来,那些僧侣不过是纸糊一般。
相国寺对于京城的影响十分重大,信徒香客众多,京中的权贵许多往来,甚至有皇族,这些僧人胆敢直接阻拦提刑司的差役们办案便是因为这点。
可祝由和叶柯是何人?一个是典型不畏权势的铁血提刑,一个是怀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思想的穿越法医,岂会被这等阵势所吓到?
祝由冷哼一声道:“哼!好大的口气!你们这些人所在这一亩三分地念经诵佛就给本官老实一点,告诉你们,这里是大玄的国土,虽然是佛门之地,可并不是法外之地,可知道阻拦提刑司办案是何罪名!?啊!?”
不得不说,祝由的气势果然骇人,那些僧侣当即沉默了下来,不敢反驳。
此时,僧侣忽然分开,智空主持缓步而来,手中还捏着扫地的扫帚,他来到了祝由与叶柯的面前,微微行礼道:“阿弥陀佛,二位大人!”
戒心一见智空到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住持,救救贫僧!救救贫僧!”
叶柯面色有些不好看道:“老和尚,你最好想清楚了,有人证在此,这戒心今日是逃脱不了的。”
那些僧侣们仿佛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戒心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言语之中都是提刑司冤枉了戒心,不可因为一两个人的言辞便让提刑司带走戒心,维护之意甚浓。
谁知,那智空住持微微叹气道:“莫要再言,尔等退下!”
“住持!不能让他们带走戒心师兄啊,我相国寺颜面何存?”
“住口!退下!!!”
那些僧侣还欲再劝,智控罕见的发了怒,严声斥责,随后,直道阿弥陀佛,贫僧犯了怒戒,而那些僧侣们见智空发怒也不敢再讲,纷纷退出了院子。
智空住持将手中的扫帚放到了一旁,对着祝由和叶柯再次行礼道:“二位大人,是贫僧为看清恶鬼真面目,还望恕罪!”
叶柯一听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故作淡定的道:“哦?大师有何见解?”
这是,智空长老看了你那戒心一眼道:“二位可是他是何人?”
叶柯冷笑一声,“哼!还能是谁?风波岭那个猎户村的遗孤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看向了叶柯,眼中都是震惊,而戒心脸上尤其震惊,嘴唇都在颤抖,反倒是智空,苦笑一声,叹了一句:“盛名之下无虚士,叶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断案入神呐......”
他眼中露出回忆之色,悠悠道来:“二十年前,贫僧在风波岭之上寻一味草药,四处搜寻不得,正寻找,忽然看到一处林地之上升起了烟火,忙赶过去,一见,就发现那林地之间的村落之中,有着大火蔓延,遍地都是尸体,那时,有一个人正在疯癫放火,贫僧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可分明听见一处房内传来了哭泣之声。”
“天可怜见,贫僧见那窗户之内一个小男孩正所在地上哭泣,大火快将他吞噬,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将他救出,带了回来,此人,便是戒心。”
戒心脸上淡定不再,眼中都是愤恨。
智空继续诉说:“之后,将他抚养长大,剃度出家,希望他能忘记当年的惨案,潜心修行,得成正果......可不曾想到,怨恨的种子在他内心从未消亡过。”
说道这里,戒心再也忍耐不住,咬牙骂道:“你教我佛经,让我入空门,说佛家能轮回!说侍奉佛祖可以往生极乐!来世便可有好报!可有什么用?我村子里的人们难道都前世都是恶人不成!?啊?”
智空念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戒心,你们那个村子,以捕猎为生,滥杀了太多生命,最终被狼群袭击,乃是咎由自取,因果轮回!”
“我呸!”戒心虽然被枷锁绑着,可还是挣扎着怒骂,窜动着身体,“哼!当猎户自然是要捕猎,不然我们吃什么?我们怎么生活?狗屁的因果轮回。”
智空失望至极,闭上眼睛,只诵念着佛经,不愿再言。
“所以,你就信了其他的教义?选择了残害其他的无辜?”叶柯冷笑着盯着他。
戒心咧嘴一笑,表情好似变态一般,“嘿!那些女子本就是出卖身体的该死之人,我是帮助他们往生轮回,还可以为我死去的亲人们,祭祀,何乐而不为?这对她们可是莫大的功德啊,哈哈哈,我看你长得不错,要不要加入我永生教啊!”
嘭!
那是祝由将他踢飞的声音,他肥胖的身形被祝由一脚踢飞撞到了墙上再重重的落下,好似一滩烂泥,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此刻,叶柯已经大约知道了原因了,对于一个小男孩而言,那么小的年纪,世界观和价值观都没有形成的时候,就经历那么悲惨的遭遇,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被狼群咬死,在小的时候,亲眼看狼群撕扯人体是十分恐怖的事情,加上,又有人疯癫之余放火,怕是那时开始,他的思想就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之后,又被智空带回了相国寺,传授佛法,虽然佛家的思想讲究大彻大悟,放下一切,可那得是经历过红尘之后的看破才有意义,哪有人生道理可言?四大皆空对于那时的戒心来说,不过是更加的压抑了自己而已。
叶柯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会袭击他们村子了,狼群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是断然不会冒险攻击人类的村落的,全村三十多口人,全是猎户,极有可能是他们有些贪得无厌,打了太多的礼物,导致狼群没了足以供养的食物,这才会铤而走险。
其实,说是因果报应,也并不为过。
而戒心哪里能知道这些?也并没有任何人会教他这些,直到,他压抑了二十来年的怨恨与种种的疑惑,接触到了另一种教义之后,自然就会走上歧途。
人都是需要一种心灵寄托的,宗教,便是最好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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