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艳阳破了浓雾,山间的凉意换了些微暖,这香山之中,满地枯枝败叶,遍山凄凉萧瑟,暖阳若夏,却暖不了这一方天地。
自二人别了那扫地僧之后已有半个时辰有余,踏上了最后一级阶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巨大的山门,雕栏石砌,镌刻三个大字:相国寺!当真气派至极。
二人别没有打算直接前往后山,反而是径直来到了前山,打算看看这座古刹之内到底有几尊菩萨,几个修罗。
在那山门之处,有两个沙弥正在为来往的香客派香,此时已艳阳绽开,人数也多了起来,二人一身锦袍,混在人群之中,却好似鹤立鸡群,毕竟,两人的装扮与容颜,气质,就很难入了俗世,你只要站在远处一看,立刻便能从人群之中将二人厘清。
沙弥所派发的香乃是分文不取的,多数的百姓,平民都十分乐意接受这香来点一点香火,结一个善缘。
相国寺并不缺银钱,毕竟,这里许多的达官贵人都常来敬香,并来听方丈大师讲禅,问道,那自然也不会舍不得香油钱,最为重要的是,相国寺是一座有产业的寺庙,香山之上无甚资源,却难得有好的石料,方丈便雇了工匠,将这些石料卖与需要之人,自然银钱便多了起来。
二人免了取香,径直入了寺庙之内,众多的香客正在高达十来丈的佛像之前跪拜磕头,几十个黄色的蒲团,竟然没有一个是空的,叶柯瞄了一眼便信步穿过大殿往后殿而去,随后,两人一路看过了众多的庙宇,也见过了众多菩萨的金身,端庄的文殊,慈祥的普贤,乐呵呵的弥勒,怜悯众生的观世音,形态各异的十八罗汉。
“大人,这相国寺好像富庶得有些过头了。”叶柯的声音带着怀疑,盯着这些菩萨罗汉的金身。
祝由也点点头道:“我之前从未来过你相国寺,这是第一次,早就听闻相国寺十分的富庶,也知道是因为有采石场的缘故,可今日一见,哪怕再大的采石场,只怕也不足以支撑这么奢华的庙宇,除非......那些捐赠香油之人的数目过于巨大。”
看来这相国寺的秘密不少。
两人瞎转悠了一通,踏过了一道门槛,之后是一条清幽的小径,曲曲折折,被高大的树木所遮拦,通往不知道何处。
叶柯瞧了一眼身旁的一处石碑,上面分明的写着:后山。
不疑有他,二人移步向前,却被一个小沙弥拦住了去路。
“二位香客,此处不可前往,请留步。”那小沙弥身高不过至祝由的胸前,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还透着一股子孩子气,并未长开。
叶柯瞧他生的唇红齿白,开口问道:“何人所说不可前往?”
她的生意有些清冷,却极为好听,那小沙弥原本是奉命守在这条道路之上,以免有人误闯后山,方才见二人要进入后山,一时着急便前来拦路,哪里能有时间看清二人的面目?此刻听到叶柯发问,这才抬起头一瞧眼前这两人。
一瞧之下,但见身前一个明眸皓齿,目光灵动,气质出尘的绝美女子,陪同着一个一身正气,剑眉星目的贵气公子,顿时呆了,尤其是眼前这发问的女子,当真让这个一直在寺内清秀的小和尚脸红了七分。
当下赶紧低头,默念着观音心经,只道罪过,不敢再看叶柯。
“监........监寺师叔嘱咐过......不能去后山。”他支支吾吾的。
叶柯觉得好笑,开口道:“何故?”
“小......小僧不知。”
谁知,叶柯怒斥道:“好大胆的小和尚,胆敢骗人!”
“小......小僧,出家人不打妄语!小僧不曾骗人的。”
“你监寺师叔是不是对你说过,不可去后山,可没有说过何人不可去后山?”叶柯开始瞎掰了。
那小和尚一愣,叶柯就明白了自己说对了。
“好......好像是。”
“哼!那也就是说,是告诉你们这些小和尚不可去后山,谁让你自作主张阻拦我等去路的?”叶柯开始嘴炮。
小和尚懵了,他正犹豫,却听叶柯道:“你这个小和尚,方才见我便脸红,可知,我乃女子,非礼勿视的佛偈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随后,叶柯指着身后佛堂之内的雕塑道:“胆敢再佛祖的背后犯色域之戒,信不信我告诉你监寺师叔?”
那小和尚吓了一跳,再也不敢看叶柯一眼,低着头道:“二位施主好走,好走,小僧告退。”便匆匆的逃了。
祝由听着叶柯一通瞎扯搞定了那小和尚,竖了个大拇指。
一路穿林过溪,二人在一处巨大的石头前停了下来。
这里乃是一处绝壁悬崖之下,抬头看去,那悬崖之上缺了一块,形状正好与这巨石一般大小,这巨石高逾二十来丈,而倚着巨石之旁的空地之上而建了一座小小的佛堂,此刻,那佛堂的大门紧闭,看起来有些破旧,连窗户纸都破了好些,北风一吹,便有吊起的纸屑乱飞。
佛堂没有牌匾,不知道名字,可在这么富庶的相国寺后山之内居然有一座这么破落的佛堂,明显十分的不正常。
两人缓步上前,刚到了那佛堂前的空地之上,那佛堂的大门忽的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布衣芒鞋,身披破旧赤红袈裟,眼窝深陷,皮肤黝黑,头戴鸡冠帽的藏僧,正疑惑的瞧着院子之中的一对男女。
他说了一句极为生涩的中原官话,叶柯费尽了力气,才明白他是在问自己二人是谁,为何来这里。
祝由当即上前亮明身份道:“本官乃京畿提刑衙门提刑官,祝由,这位是推官,叶柯。”
那藏僧一听是衙门中人,当即念了一个佛号,请二人进屋说话。
进了屋内,三人在一块地毯之上坐下,那藏僧这才行礼开口道:“二位大人,小僧名叫扎西多杰,是一名苦行僧,不知二位找小僧所为何事?”
叶柯也不废话,当即发问道:“扎西大师,我想问您一下,您可有将雪山之上的丧葬之法告知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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