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萦雅脸色不悦,窝火地看着苏渲。苏渲一直低着头,害怕地避开母妃的目光,直至眼角余光瞥见母妃厉色的样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父皇。”
“渲儿给父皇也准备了寿礼?”苏启连问道,苏渲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
白萦雅立马换上温婉的笑颜,转向苏启连说道:“渲儿半个月前就嚷嚷着要在寿宴上给父皇惊喜,这不,近几日从学坊回来,就一直躲在书房里给您准备寿礼呢,连臣妾都瞒着不告诉。”
“真有此事?”苏启连挑了挑眉,“朕倒是有几分期待渲儿的寿礼了。”
“渲儿,还不快些呈上来给父皇看看。”白萦雅着急地催促道。她这个儿子,一到这种场合就胆怯得很,几位皇兄在他这个年纪,在大殿上便是处之泰然,气宇轩昂,相比之下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既然儿子不成才,只能是做母亲的来推波助澜。
苏渲抱着卷轴,因为紧张的缘故,绕过桌子时,绊到了桌脚,险些摔倒。大殿上立即出现了微小的笑声,传入苏渲的耳朵。此时的他,慌乱四顾周遭,额际沁出细汗。
“阿渲,阿渲。”苏恪小声唤了他。“别听,别看。”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苏渲茫然间看向苏恪,苏恪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接收到苏恪给予他的支持,挺直腰板,走到殿前。
两位公公接过卷轴,握着两边的木轴,缓缓展开,一副百寿图展现在苏启连眼前。苏启连摆手,两位公公面向宾座,向众人展示,群臣见之,纷纷赞扬,而那些微小的笑声随之掩埋。
“渲儿小小年纪如此用心,想必这百寿图花费不少精力吧,渲儿想要什么奖赏尽可说来。”苏启连问道。
今年收到的每一份寿礼都别出心裁,他的心中很是欣慰。看着座下的孩子们已然长大成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老了。
苏渲思索片刻说道:“儿臣暂未想好,父皇可否待儿臣想好了,再说与父皇。”
“也好。”苏启连答应下来,忍不住调侃一句:“渲儿若是想得太久,父皇可就忘了。”
“父皇是天子,一言九鼎,您不能食言的。”苏渲紧张道,生怕父皇真的忘记。
长这么大,都未曾见过宫外的景象,偶尔听宫人说宫外有多有趣多好玩,他很想出去看看。但母妃看他看得紧,断然不会允许他出宫。只有从父皇处讨得一个奖赏,母妃再也没有理由不准他出宫。
“你就别吓唬渲儿了,渲儿年纪尚小,你的话,他会当真的。”一直未说话的赵锦月察觉孩子神色都变了,小声指责苏启连。
苏启连扭头看向赵锦月,憋着劲说道:“今天是朕的寿辰,寿星最大,逗逗渲儿无伤大雅。”
其他儿子都长大了,个个精得很,他也唬不住。能逗趣的,剩个最小的渲儿,还有老六家的清儿和梨儿。
苏恪在清儿和梨儿耳边说了几句,两个孩子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走到苏渲身边,牵起他的手。在两个孩子牵住他的手,对着他笑的那一刻,苏渲紧绷的情绪瞬间松懈下来。
“十一皇叔别怕。”小清儿松开手,恭敬地行礼,清了清嗓子道:“皇爷爷,奖赏的事,清儿要有一份,因为百寿图也有清儿的功劳。”
“梨儿也有,梨儿也要皇爷爷奖赏。”梨儿举起小手臂,奶声奶气跟着道。
方才父王同他们说,十一皇叔送给皇爷爷的百寿图,他们帮忙了,可以去跟皇爷爷讨一分奖赏。既然有奖赏,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向皇爷爷讨要。
苏启连撑着桌案,倾着上身看着两个皇孙积极讨赏的样子,疑惑问道:“渲儿的百寿图,与你们有什么功劳,撒谎可是要受罚的。”
两个小丁点,字还写得歪歪扭扭,就敢出来抢功劳?
“清儿才不会撒谎。”清儿嘟囔着嘴,“十一皇叔送给您的百寿图,清儿和妹妹虽未在上面写字,但纸张是妹妹选的,轴杆是清儿选的,清儿和妹妹可是反复甄选,为的就是让十一皇叔的百寿图成为最好的寿礼,然后送给最好的皇爷爷。”
清儿的说辞既不喧宾夺主,也昭显了自己和妹妹的小小功劳。
苏恪饮下一杯佳酿,眼角含着不明察觉的笑意。这套说辞,是他教清儿的,让清儿和梨儿前去讨赏,实则是替苏渲解围。
虽知父皇是开玩笑,但苏渲是个认真的人,并不会去揣度父皇的意思,只要父皇说出口,他便会当真。
“确有此事?”苏启连询问道。想不到一副百寿图还有这么多文章,还以为他这两小皇孙在这百寿图上做了功夫,原来只是选材罢了。
“回禀父皇,确是如此。”苏渲不敢隐瞒,“前些日子,儿臣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要送什么给父皇,是六皇兄提议儿臣亲手写一副百寿图,将此作为父皇的寿礼,并让两位侄儿挑了极好的纸张和轴杆给儿臣送来。”
苏启连饶是点了点头,不仅有两个皇孙帮忙,恪儿还出了注意。忽而想到就剩苏恪没有送上寿礼,“合着百寿图是渲儿和恪儿一同送朕的,恪儿真是精打细算啊。”
苏恪站起身,躬身行礼,“父皇误会了,百寿图是十一皇弟一人的孝心,儿臣给父皇准备的寿礼,需等到宴席最后,还请父皇耐心等待。”
“你这寿礼比朔儿的还要神秘。”
“不会令父皇失望。”苏恪信誓旦旦说道。
所有皇子都献上了自己的寿礼,既有蕴藏寓意,也有独具一格,还有令人期待的神秘惊喜。有得到赞赏,也有得到奖赏,而苏擎只得了一句有心,使得他十分不平衡。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饮着闷酒,压抑心中的忿忿不平。杜语兰知道此刻劝阻无用,便默默给他的酒杯斟满。
“渲儿先回座吧。”苏启连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座。
“父皇,那…奖赏…”苏渲再次问道,“答应给儿臣的奖赏,父皇不能忘了。”
赵锦月拦住苏启连率先出声,“渲儿放心,待你来跟父皇讨赏时,他记不起来了,本宫定会敲打敲打他,让他记起给你的奖赏。”
敢当着群臣的面这般言语当今皇上的,大概只有赵贵妃一人。
“有赵贵妃娘娘在,朕忘不了,渲儿且放下心。”他若是忘了,她铁定在他耳边念叨一天这个事。上回答应陪清儿和梨儿玩耍,处理起政务来就忘了,被她念了三天。
“谢赵贵妃娘娘,谢父皇。”行过礼,苏渲掩不住的欣喜,带着清儿和梨儿回到座位上,端起一杯茶水,以茶代酒向苏恪道谢。“六皇兄,方才谢谢你。”
苏恪端起酒杯,接受他的谢意,并回以浅浅笑意,但很快便收敛起来。
等待的目光看向大殿门口,心思已全然不在宴席上。算算时辰,人应该已经到了,却迟迟未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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