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龙惊寒独自一人穿过山庄,来到龙老爷子居住的小院。小院在云旗山庄的深处,幽静雅致。
龙鲲鹏平时深居简出,不喜欢别人打搅,因此院里的下人也极少。
龙门的大事小事平时由龙易水、龙惊寒、费总管等人打理,只有要紧事情才向老爷子禀告。
老爷子乐得清闲,平时就在小院里饲弄花草, 品茶赏花。
院子里此时盛开着金黄色的桂花、白色的茶花、紫红色的木槿花,淡淡花香飘溢,温馨怡人。
龙惊寒一踏进小院,就听到老爷子乐呵呵的声音,以及少女清脆的笑声。
他的嘴角罕见的往上一翘,露出一丝笑意。
龙惊寒走进前厅, 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旁边一名身穿淡绿色衫子、明眸皓齿的少女正在给他轻轻捶腿, 两人谈谈笑笑, 仿似爷孙一般亲近。
老爷子白眉白须,面目慈祥,穿着普通的大褂棉袍,哪里像个叱咤风云的武林大豪?倒似个赋闲在家的田舍翁。
那少女正是霜衣。依照龙惊寒的吩咐,阿常一大早将她从城里接过来,接到龙惊寒的住处。龙惊寒温言安抚了几句,便将她带到老爷子的小院。
龙鲲鹏有五个儿子,没有女儿,孙子辈年纪太小,平时难得有女孩子在身边体贴伺候,因此心情格外舒畅。
那霜衣又善解人意,知书识礼,老爷子更是喜欢。
见龙惊寒入内,霜衣眼中焕发出喜悦的光彩,但又不敢直直地看他,在龙老爷子面前,她微微觉得有些害羞。
龙惊寒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说道:“老爷子, 外面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收拾收拾,一同去大厅,同各位贵宾好友叙礼。”
老爷子道:“不忙。我先问你几句话。”
龙惊寒道:“请老爷子训示。”
老爷子道:“前段时间,你和老三、老五、老六几个合计,布局伏击魔教的人马,听说战果不错。计策是好的,不过过于莽撞。”
龙惊寒道:“孩儿不明,老爷子请说。”
老爷子微微一笑:“你们想给老四报仇,其志可嘉。但咱们和魔教斗了十几二十年,最忌惮的不是魔教中人本领如何高强、本性如何凶残,而是魔教同心合力,再度统一。铁无常重出江湖,此人与君无伤、英无神等人素来不和,武功又近乎天下无敌,难保东天魔教、西天魔教不会联手对抗。”
“眼下龙门广邀天下英雄,志在荡魔除邪, 魔教自然更加警惕。你们出手太狠, 魔教必定会谋划些阴险毒辣的法子报复。我们跟各大门派结盟的大事未定, 纵使心里伤痛,也务必要隐忍。”
龙惊寒道:“是,孩儿受教了。”
老爷子目光灼灼:“让铁无常和君无伤、英无神纠缠好啦,龙门坐山观虎斗,暗中积蓄力量,再狠狠地反击,老四的仇,不能不报。”
龙惊寒道:“是,咱们的人马,这几天已经陆续撤回,不再去招惹魔教那边。”
老爷子满意地点头:“你精明强干,办事一向令我放心。像寻找地狱十殿这件事,就安排得极好。让魔教内乱内斗,自相残杀,是对付魔教最好的手段。”
龙惊寒道:“这件事不容易办,我也是姑且一试。”
老爷子指着霜衣道:“这个女娃很好,我很中意,你打算怎么安置人家啊?”
龙惊寒道:“孩儿正要和您老人家禀报此事。”
他望向霜衣,微笑道:“霜衣,你去把我给你的那瓶酒取来。”
霜衣嗯了一声,乖巧地将酒瓶拿来,顺手又取了几个酒爵。
酒瓶和酒器,是早上龙惊寒特意嘱咐她带来老爷子的小院的。
那酒瓶斑驳古朴,显然年份已久。
龙惊寒道:“孩儿与霜衣情投意合,我已立誓,要好好待她。今日特意前来告知老爷子,望老爷子成全。”
老爷子老怀欢畅,抚须道:“好好,你们郎才女貌,老夫当然成全。”
龙惊寒道:“霜衣,咱们一起敬老爷子几杯酒。”
霜衣听见他当场表明心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安慰,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低下了头,轻轻将酒杯注满。
酒水倾出,奇香扑鼻。
龙惊寒道:“此酒来历不凡,乃是前朝剑圣的遗物,距今已有数百年。有人无意中掘开剑圣之墓,起获此酒,因年代久远,仅余半瓶。后辗转民间,我花了重金将其买下,本来准备给老爷子作为寿礼的。”
前朝剑圣姓裴,官至金吾大将军,曾大破西北外族,威名赫赫,也是老爷子平生最为敬佩的古人之一。
传说他剑法通神,英伟无敌,史书中记载:他曾“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龙惊寒道:“孩儿先敬一杯,多谢老爷子多年来悉心培养教导,惊寒没齿难忘。”
龙惊寒素来不饮酒,龙老爷子亦修身养性,戒酒多年。不过今日双喜临门,老爷子便破例大口饮了一杯,赞道:“好酒!好酒!”。
龙惊寒又道:“霜衣,你来敬第二杯,你进了龙门,以后有老爷子庇护,有这么多兄弟关照,无人再敢轻视你,欺负你。”
霜衣泪光盈盈,依言敬酒。
老爷子乐呵呵又一饮而尽。
龙惊寒再度将酒杯斟满,那瓶古酒已经所剩无几,说道:“第三杯酒,我和霜衣一起敬您老人家,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和霜衣并肩站立,齐齐拜倒。
老爷子痛痛快快饮尽三杯,面对着一双佳儿佳妇,心怀大畅,豪爽大笑道:“走,咱们便去会会天下英雄!”
龙惊寒前面引路,霜衣搀扶着老爷子的手臂,正要出门,那龙惊寒忽地嗯了一声,手按腹部,弯下腰去,声音中蕴含痛楚,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霜衣啊的发出一声娇呼,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老爷子眉头紧皱,双目猛然精光一闪。
龙惊寒不支倒地,一缕鲜血从嘴角渗出,哑声道:“酒里……酒里有毒!”眼皮一翻,昏厥过去。
霜衣跟着软倒。屋内只有老爷子还勉强站着。
什么毒物犀利如斯,连龙门五条龙也抵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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