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微发亮。

    镜千夜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云卿,我们得起来了,今天舅舅与梦姨大婚,我们不能太晚了。”

    穆云卿动了动,自她怀中坐起来。

    他的神色已经平稳了下来,只是脸色还有一些发白。

    镜千夜心疼极了。

    伸手再次抱住他:“云卿,我在这里。”

    穆云卿闭了闭眼睛,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我知道。”

    只是,还是会止不住的后怕。

    “云卿帮我做的法衣呢?”镜千夜转移话题:“云卿帮我穿上好不好?

    其实,她也可以如梦天心说的那样不告诉他,但是如果他从别人那里处得知此事的话,只会让他更加胡思乱想。

    自己告诉他的时候,就在他身边,可以安抚他,可以知道他的情绪波动。

    如果他从别人那里知道的话,自己未必在他身边,到时候,他会怎么样,镜千夜也无从得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不会问自己,只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责,甚至还可能伤害到自己。

    倒不如直接说开了,不留隐患。

    穆云卿顿了下,放开她,下了床榻,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衣裙。

    镜千夜也跟着下了床榻,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

    入手丝滑。

    镜千夜不由赞道:“好东西。”

    “别动。”穆云卿轻声道。

    镜千夜便站在那里。

    穆云卿抖开手中折叠着的衣裙,给她穿在身上。

    镜千夜低头看了看,转了一个圈,停在他面前,歪着头问他:“云卿,好看吗?”

    穆云卿呆了一瞬,“好看。”

    还未炼制成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她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了,他发现不论自己如何想象,都无法给他亲眼所见的震撼。

    镜千夜看着自己身上的法衣,想到是他炼制的,就满心的欢喜,“它叫什么?”

    穆云卿道:“千夜来取名字吧。”

    镜千夜想了想,“就叫千云吧。”

    说完,又笑着喃喃念了一遍:“千云衣。”

    穆云卿心头一跳,想到她曾说过的灵印,不由嘴角上扬。

    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一抹灵气落到镜千夜雪白的衣裙之上,刹那间,雪白色的衣裙变成了红色的衣裙。

    艳丽非常。

    镜千夜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愣了愣。

    前世她钟爱红色,今生为了与他更近,除去与他大婚之时的嫁衣,她便不再穿白色以外的衣服了。

    穆云卿也愣住了。

    脑海中的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年。

    镜千夜不由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红色还在。

    不是幻觉?

    她抬头看他:“云卿,这衣服,还有没有其他的颜色啊?”

    穆云卿回神,轻轻摇头,“没有,只有白与红两种颜色。”

    镜千夜走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会有红色呢?””

    穆云卿:“……”

    他也不记得为什么会有红色了,只是当脑中闪过她穿红衣的样子,就不知不觉地添上了。

    “为什么呢?”镜千夜歪着脑袋再次问他。

    “因为前世的你。”穆云卿看着她,轻轻说道:“千夜穿红衣很好看。”

    “云卿,我有些不开心。”镜千夜想到那个红色铠甲的女子,不由心头不适起来。

    虽然知道那可能是自己,但是,她毕竟不再是她了。

    穆云卿一慌,“怎么了?”

    “因为我觉得云卿是想到了那个红色铠甲的女子,才会炼制出了红色的法衣。”

    镜千夜眉头轻蹙:“云卿,我是镜千夜,与那个身穿红色铠甲,带领着人族斩杀妖兽的女子,不是一个人。”

    “就算我是她的转世,亦或者重生,那现在的我,也不再是她了,如今的我名唤镜千夜。”

    “所以,云卿你能把我们两个区分开来吗?”

    穆云卿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镜千夜也不着急,她垂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色衣裙,暗道:许久不穿,还真有些不习惯红色了。

    这么想着,她就想脱下来,刚抬起手,就被握住了。

    镜千夜看过去。

    看进他的眼睛里。

    “是她,也是你。”穆云卿看着她的眼睛:“曾经的你,前世的你,现在的你。”

    “对我来说,你们是三个人,也是一个人。”

    镜千夜呆了呆。

    穆云卿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千夜,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是你想让我忘记你的所有,对我来说也同样不公平。”

    “不管是怎样的你,与我而言都是你。”

    “尤其是前世,虽然你都不曾愿意多看我一眼……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更多,因为那是你,关于你的事情,我总想多知道一些,再多一些。”

    镜千夜想到前世的自己,总是下意识的想躲着他,惧怕着他。

    关于他的事情,她会不自觉的去了解,却又忍不住的埋在心底。

    穆云卿停顿了一下,又道:“千夜,你知道,我看到前世的你,总是一袭红衣,张扬得让天地失色。”

    “铺天盖地的,让我的眼中只剩下红色,再也看不进去其他的时候,这件法衣的红色就不自觉炼制出来了。”

    镜千夜还在怔怔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前世的他,对自己是有怎么的想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对前世的他,她也无从猜想。

    如今听到他这么说,镜千夜只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的重生,庆幸他还喜欢自己,庆幸她没有失去他。

    穆云卿再次顿了顿,“千夜,我不知道我这样表达是不是对的。”

    他紧紧的握着镜千夜的手,像是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穆云卿眉心紧蹙,一脸的不知所措,他怕她会误解,在想尽办法的努力解释着。

    纠结半晌,他嘴唇动了又动,终于问出一句话:“千夜,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镜千夜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我接受到你的心意了。”

    “对不起云卿,以后我再也不会勉强你去区分我们了,我知道,你比我更能分得清楚。”

    明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却还在努力去解释的云卿,让镜千夜的心口处一片柔软。

    她忍不住想,如果让舅舅与梦姨看到这样的云卿,他们不知会如何做想。

    穆云卿无措的神色,在镜千夜说完之后,稍稍放松了一些:“千夜,谢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镜千夜垫脚碰了碰他的唇:“我也要谢谢云卿,谢谢云卿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云卿为我做的法衣,谢谢云卿这么喜欢我。”

    谢谢你云卿,经历千万年的时光,你还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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