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末?”章远差点没稳住往后仰倒。
客人听到这名字,拿起了画像,举着和方末进行比对。
“真人竟还要好看几分。”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柄短刀,“我平生最厌恶小白脸。”
章远赶紧扯了扯客人的衣衫,给了后者一个眼神。
客人傲然一笑,就要动手。
“别!”章远明白客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立即出言阻止,“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你不觉得奇怪吗?”
方末看了章远一眼。
倒是挺敏锐!
客人短暂迟疑,自信又上了脸:“你小看他了,不是普通的秀才,应该是个高手。不过,我杀过的高手,比他看过的书都多!”
要不是打不过,章远都想一巴掌呼死这刺客了。
他又看了眼方末,看到的是从容不迫,这种姿态绝非伪装。
客人还浑然不知,以自认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出所有短刀,紧接着抽出长刀,踢翻了桌子遮挡方末视线,自己趁势杀出。
脚步如流星,刀光冷似雪。
当他的目光和方末对上,却发现那几柄短刀悉数被弹开,一只看起来毫无威胁感的手,无视他的长刀,扼住了他的咽喉。
“助纣为虐,该杀。”
这世界没有纣王,自然也就没有“助纣为虐”的典故。
客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脖子处传来清脆的断裂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末把尸体扔在一边,冷冷看向章远。
章远冷汗涔涔,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下:“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还让我看到了你的脸,也就意味着,不会留我性命了是吗?”
“是。”方末道。
“我不想死。”章远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求。
方末捡起一柄短刀,扔到章远面前的桌上:“你的父亲章嵩,你同父异母的兄弟熊棠,还有牢里等候斩决的高晋,以及你找刺客要杀的我……谁又想死了?”
他看了眼短刀:“我给你个体面的机会。”
章远看着短刀上映射的火光,颤颤巍巍地握住刀柄,又看向方末。
他不甘心,明明之前的一切都很顺利,怎么情况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呢?
“我……我可以把财产都给你。”
方末没有说话。
章远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真的要赶尽杀绝?”
见方末依旧没有说话,他怒从心中起:“你是想替天行道?善恶不过是人制定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整个大夏都烂成透了,错又岂是在我?你杀得了几个?”
方末终于开口:“杀你,不为善恶,只求念头通达。”
章远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再次举起了短刀,再控制不住自己,已是涕泪横流。
“真的……不能给条活路吗?”
方末指尖燃起一缕焚心业火,手腕一抖,将之甩到了章远身上。
既然他不体面,那就只好帮他体面了。
火焰灼烧心脏的疼痛瞬间击溃了章远,他连喊都没喊出来,就断绝了生机。
又杀了两个人。
方末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硬。
事情已了,该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
一个女声响起,方末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魏舞罗坐在窗台,背后的夜空中,云恰好散去,圆月照亮了大地。
“你……一直在?”方末问。
“刚到。”魏舞罗目光扫过两具尸体、散落的刀、撞碎的木桌等物,“留下这么多痕迹,若来个能力不错的捕快,怕是会顺藤摸瓜,怀疑到你。”
她从窗台上下来,走到方末身边:“不过,凡人的案子归府衙管辖。而府衙的捕快……都是些酒囊饭袋,一无能力,二不勤勉,大概也查不到什么。”
方末问:“你来此处做什么?”
“之前还叫我大人,现在,都这么硬气了么?我来,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来。”魏舞罗凑了过来,直视方末的双眼,似乎想看穿方末的想法。
可惜,方末有操情能力,直接让自己出于古井无波的状态,她就算看瞎了眼,也无法看出方末在想什么。
在这种状态下,方末平静地回了句:“我来了,所以呢?”
“没让我失望,你还是有点血性的。”
魏舞罗手中突然出现了一节竹筒,继续道:“就是做事还不够周全。”
方末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司火教秘制的火油。
魏舞罗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竹筒,便道:“这是上次从那姓姚的前卒手中收来的,没想到这次正好能用上。”
老姚?
方末想起来了,在山魈造成“笑病”的那段时间,老姚计划烧死谭乾,但被魏舞罗阻止。
“原本我有别的计划,但发生了现在这件事,顺势而为的话,效果会更好。”
说着,魏舞罗将火油倾倒在章远的尸体上。
方末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他现在的心情也并不好:“你到底想做什么?”
魏舞罗扔下竹筒,取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着,回答道:“这把火,两条人命,就是你进入司火教的投名状。”
“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拒绝吗?”
“好吧,我不会。”
魏舞罗满意的把手从发带上移开。
方末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在放飞幻想,想着有一天把魏舞罗按在地上摩擦。
“你笑什么?”魏舞罗说着,随手将火折子扔在地上。
火油接触到明火,顿时剧烈燃烧起来。
方末连连摇头。
魏舞罗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警告道:“说到笑,上次那异兽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拔了你舌头!”
指的是山魈。
那天,魏舞罗连中山魈能力数次,当场就差点笑断了气,表情也失去了管理……
就算长得再好看,那种状况下也会“面目全非”。
用方末前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随便一帧都是表情包。
其实不说,方末都要忘了,一向占尽上风的魏舞罗,也有吃瘪的一天。
差点又笑出声。
他赶紧施展操情能力,认真道:“什么异兽,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火势已经蔓延,哪怕二人都不惧这火,也不好再停留。
毕竟,衣服是不防火的。
离开章远家后,两人很快听到有人大声疾呼失火,而后是急切的锣声。
“好了,一把火,销毁了所有的痕迹,在明面上把锅扣到了司火教头上,在暗地里会成为你的投名状,可谓一举三得。”魏舞罗的身影在方末眼前消失,但声音仍在,只是渐渐淡了下去,“明天开始,宵禁以后,到我那,我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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