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元景八年五月十五,穆清瑜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已经因为名声尽毁,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那个时候的她,靠着坐在窗户下,听着窗户外小丫头的聊天声解闷。
那些人都知道,屋子里关着的是一个永远都翻不了身的人,因此她们说什么都没有顾忌。
元景八年五月十八那天,穆老夫人要带着定国公府上下去寺庙里上香。
才行到半路,正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穆嘉言所坐的马车发了狂,车夫为了不冲撞到人群中,不慎之下让马车侧翻。
穆嘉言被甩了出去,摔断了双腿,从此以后只能靠着轮椅出行。
穆清瑜只从下人们的谈话中,都能想象的到当时的场景是如何的惨烈。
穆嘉言对她这般好,她不能再叫上辈子的惨剧再次发生。
“小姐,你怎么了?”
墨竹的声音将穆清瑜从回忆之中拉出来,穆清瑜扯了扯嘴角,敷衍一笑:“我没事。”
说完,她又继续思考。
穆老夫人疼爱穆嘉言,这次是去求平安,肯定会带着穆嘉言的。
穆嘉言孝顺,只要穆老夫人开口,他不会拒绝的。
怎么能叫这二人改变心意呢?
“小姐,您才修剪好的指甲,可别咬坏了!”
穆清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咬着自己的指甲。她摊开手,看着白嫩的手指,突然心生一计。
她看过穆清菱的笔迹,现在能模仿出八九分,拿去糊弄人足够了。
只要她以穆清菱的口吻给穆嘉言写一封信,叫穆嘉言去章家玩,穆嘉言肯定是不好拒绝的。
只要穆嘉言去章家小住几日,就能把这祸事避开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穆清瑜立刻叫墨竹研磨,她按照穆清菱冷冰冰的性子,写了一封信。
待信纸上的墨水一干,她立刻亲自给穆嘉言送过去。
一进穆嘉言的屋子,一股子药味扑鼻而来。只闻着气味,舌尖就泛起苦意。
穆清瑜不由的皱了皱鼻子。
下人们早就进去通报了一声,穆嘉言已经走到门口来,笑着问道:“怎么到门口了,反而不进来了?”
“哥哥的屋子里布置得高雅,我一时看呆了。”穆清瑜笑了起来。
只见屋子里的多宝格上,放着的皆是书卷,书脊处干净整洁,显然是常常打理的。
书香和药味和谐的融在一起,走到屋子里头,浓郁的药味反而被书香气冲淡了不少。
穆嘉言和穆清瑜坐了下来,穆清瑜拿出信,交给穆嘉言,故作若无其事的道:“大哥哥,方才我在路上碰到要进来送信的下人,就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多谢。”穆嘉言接过信纸,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一动,信纸就在他手上展开。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穆嘉言的神色没有一丝改变。
“大哥哥,信上写了什么?”穆清瑜故作好奇的问。
穆嘉言便把信纸推到了穆清瑜跟前。
穆清瑜看了几眼,便问:“原来是大姐姐邀请你去章家,那你去吗?”
穆嘉言闻言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我不去了,正好过几日祖母要带着我们出去上香,我陪着祖母。”穆嘉言回道。
穆清瑜笑容一滞,甚至心跳漏了一拍。
她微微侧过脸,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劝道:“哥哥好久没见大姐姐了吧,为什么不过去小住几日?上香的事,日后多的是机会。”
穆嘉言不为所动,“她要是想看我,自然会过来的。”
说完,他似乎不愿再提这回事,只留下穆清瑜拿着信纸不知所措。
“这……”穆清瑜捏着信纸,还想再劝几句。
穆嘉言眉目冰冷的将信纸拿了过来,他冷下脸的样子,和穆清菱极为相似。
但穆清菱的冰冷带着傲慢,穆嘉言的冰冷中带着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很难叫人讨厌。
只一瞬,穆嘉言又笑了起来,“我才戴了一天你送我的香囊,就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
说着,他拨了拨腰间的香囊。
穆清瑜笑容一暖:“大哥哥喜欢便好。”
稍稍坐了一会,穆清瑜便出去了,她还要回去另想法子。
走到外头,看四周无人,墨竹低声道:“小姐,大少爷是不是认出,那封信不是大小姐写的了?”
“不会。”穆清瑜断定说道,她对自己模仿别人笔迹的技巧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一会儿,二人便回到了二房里。
穆清瑜正准备坐下,余光瞄见桌子上摆放着的绣篮。
墨竹顺着看过去,便说:“小姐还要绣香囊吗?要是不绣的话,奴婢就收起来了。”
“绣,当然要绣,你再开了库房,拿几匹料子来。”穆清瑜想到了什么,将绣篮拿到自己身边。
“小姐要注意身子啊,仔细眼睛。”墨竹看穆清瑜的架势,是要开始做香囊了,而且一次要好几匹,是个不小的工程。
“没事的,你快去拿吧。”穆清瑜催促道。
墨竹无奈,只好去拿了。
接下来的几日,穆清瑜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乎不出门去,一有空就在绣香囊。
墨竹劝了好多次都没有用,只好在一边打打下手。
终于到了五月十七这一日,穆清瑜绣好了八个香囊,每一个香囊都精致无比,没有任何一针是偷懒糊弄的。
穆清瑜掩嘴打了个哈切,吩咐道:“墨竹,你去把这些送给大哥哥,顺便透露一下我因为绣这几个香囊熬病了的事。”
墨竹啊了一声,不解的看向穆清瑜。
为了这几个香囊,穆清瑜憔悴了些,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但眼神清澈明亮,极有精神,一点都看不出病态。
穆清瑜催促:“快,就照我说的去。”
“是。”墨竹只好带着香囊出去了。
出去之后,穆清瑜拆下发髻上的首饰,在榻上摆了几个又大又软的迎枕,合衣躺了上去。
现下正是晚膳时分,等了一会不见人过来,穆清瑜伸手拿了块点心垫垫肚子。
点心快吃完时,院子门口似乎传来了开门声,还有墨竹的声音。
穆清瑜赶紧把点心塞进了嘴巴里,胡乱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随后半垂着眼眸,装作无精打采的样子,时不时还咳嗽两声,最后一声咳嗽,正好被才进来的穆嘉言听到了。
穆嘉言加快脚步走了进去,担忧的问:“怎么病成这样子了?可有请大夫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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