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烦意乱的将便利贴胡乱的塞回纸袋里,纸张锐利的边角割开皮肉,等了几秒钟鲜血争相着从薄皮里面钻出。

    看着便利贴被揉皱,心也跟着顿疼。我随手把纸袋扔到垃圾里,沾染上厨余,脏的狼狈。

    原本好的心情被搅得稀巴烂,我开门丢完垃圾,烦躁的跑到浴室去洗澡。

    十二点左右,曹子夜拿着买好的东西回来。

    “你先收拾着,”他放下东西,又匆匆离开。临走前不忘记嘱咐:“记得把水电煤气都关掉,还有窗子,最近可能有大风雨,要是窗子刮开,我们不在家会很麻烦。还有,浴室的……”

    “行了,”我催促他:“快走吧!好好跟爸说说,告诉他,等我们回来会给他带礼物的。”

    曹子夜有些不想走,犹豫着说:“不然……等我们到香港在打给他?”

    “怎么又变了想法?这可真不像你性格。”我轻笑:“去吧!帮我也跟爸说说,不然就这么把你拐跑了,我简直是太不安了。”

    曹子夜闭紧嘴眨眨眼:“好吧,你自己去车站小心着些。到时候……”

    “我们还是在车上见吧,”我忍不住动手捏捏他的鼻子:“车站人这么多,我们要是没找到,一直站那傻等,多尴尬呀!你不用接我,咱俩其实也没带什么东西。到时候我去车上找你,我给你打电话。”

    曹子夜还是很不放心,我推着他往外走:“快回去吧!”

    他有些委屈的站在门口,我凑过去亲了他左脸颊:“我们一会儿车上见!”

    曹子夜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去坐电梯。电梯到了,门开后他往里走,我看着他动作,昨天夜里焦躁的感觉再次被放大。

    “哥!”

    我叫住他,曹子夜有些发愣的停在半路回头看我。他傻呆呆的站着被电梯突然合上的门夹了一下,逗的我哈哈大笑。

    曹子夜略微耷拉的眼角,微肿的眼皮,唇红齿白的站在阴天的电梯处。囧囧有神的样子,驱赶走了我内心的些许焦躁。

    “小心些。”我笑着说:“我们车上见。”

    曹子夜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我刚要关门,正好保洁从楼梯间出来收垃圾。她笑着跟我打招呼,拎起我门口的垃圾就走。杜健生给我的快递纸袋,只是一晃,就跟她一起消失在楼梯间的门口处。

    突然,我穿着睡衣,满脑袋水的冲过去。楼梯间的大门被我生猛的推开,保洁疑惑的抬头,带着地方口音问我:“姑娘,你找我有事儿?”

    “啊,那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一时之间自己也觉得尴尬:“大姐,我的垃圾能不能先给我一下,我刚才收拾的时候,好像丢了个东西。”

    保洁大姐看看手里的厨余袋子,递给我:“那你快找找!我先收拾别的楼层,你找完把垃圾放在门口就行,我一会儿在来收拾。”

    “谢谢。”

    我跑出来的太匆忙,连门都没关。

    进屋将门关好,我动手扯开塑料袋子,将里面的垃圾都翻倒出来。刚擦过的白色大理石地砖,上面蒙了一层的汤汁。

    我动手翻找,咸汤沾到刚才被便利贴割伤的位置,针刺着疼。

    快递的纸袋子都被汤汁阴湿,我洗干净手,将便利贴倒在玻璃桌上,一张张摊开。有些被汤汁湿透,散发着剩饭酸馊的**味儿。

    我细数了一下,34张,正好缺少我最后写的成稿。缺少那张,我跟杜健生一起去抢,最后被他攥在手里的那张便利贴。

    电话突然想起,我赶紧接起。

    “新凉啊……”美周开口说话的瞬间,我被一种巨大的失望笼罩。她不知道我心里难过的思绪,语气还算愉悦的说:“虽然你跟你哥出去,我不用太担心。我今天眼皮跳了一天,怎么也还是嘱咐你一下吧。出去玩要看好东西,打车的话让你哥先上。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什么事儿赶紧给我们打电话。”

    我笑的有些无力:“好啦,我知道。到时候,给你买礼物……美周!”

    “好好说话!”美周抱怨:“别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啊!”

    “那个,要不这样吧。”我建议到:“我最近不回来,你在我家住呗!要不,我不住这儿,我怕水电没人注意着不安全。”

    “这个……”美周有些为难:“我妈让我回家啊,她说我好久没回家住了。”

    “求你了,好周姐。”我耍赖着央求:“我上次不在家住的时候水管子裂了,把楼下棚顶都淹了,当时赔了好多钱呢!你帮帮吧!”

    “行,”美周答的很利落:“你跟物业说好,我到时候过去取钥匙,时不时的我上你家检查检查、帮着你看看。你放心吧……不说了啊,你好好玩,安龙叫我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一桌子的便利贴。心里一阵迷茫,到底那份不安与失落,是从哪里来的?

    水滴打在外面的窗上,我抬头看天。

    下雨了。

    因为屋子都被我弄脏了,我只得再擦一遍地,再洗一遍澡。

    我将晒干的便利贴草草收起来,夹在金融学的教材里,压在床板地下。

    这样,似乎踏实了一些。

    我和曹子夜是晚上七点多的车,可是四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就黑的跟锅底似的。不知道曹子夜是怎么回家跟曹爸爸说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往车站去了。害怕曹爸爸发现什么异端,我又不能打给曹子夜。

    等到五点的时候,我锁好门带好伞,下楼打车。

    我和曹子夜没带什么吃的东西,一大包都是路上用来换洗的衣物。因为雨太大,衣服洗了水,背包变的异常沉重。

    坐上车,我有些累,靠在车窗上什么都不去想。

    我一直等着曹子夜给我电话,可是他却一直没打来。虽然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告诉我一声。

    没等到曹子夜的电话,却等来了杜健生的电话。我在接听和拒听之间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不忍心的接下。

    “贺新凉!你在哪呢!”

    杜健生很少会连名带姓的喊我,一般会这样叫我,都是在他比较气愤或者比较紧急的情况下。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我说:“你给我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杜健生火急火燎的:“我听说了些事情!这些事情很不好,所以,你先回家等我消息!暂时你不能跟曹子夜出国!更不能跟他结婚!”

    “什么?”我急了:“为什么啊!”

    “你听我的话!我什么时候坑害过你!快点!现在掉头回去!我去查查,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是假的,你再去也不迟!曹子夜不是怕他妈知道所以才带你坐火车吗?要是我知道的事儿是假的,你们再去!我保准不让他妈知道!到时候,我送你俩去结婚,还不成吗!”

    他那面也是雷雨交加,玛莎拉蒂油门踩到底的声音让我心惊:“你疯了吧!这么大的雨开快车你不要命了?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是你不……”

    我话还没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要不是曹子夜新给我买的手机,我一定把电话丢出去。

    我抿抿唇,动手打给曹子夜——电话关机。

    “小姐,”司机问我:“是要去别的地方吗?”

    “师傅,不用。”我收好手机:“我还是去火车站。”

    无论下雨刮风,省会的火车站,就从来没有客少的时候。我在人潮被带着往前走,雨声和人群的嘈杂声音混成一片。环境太过吵闹,使得我本就焦躁的心更加慌乱。

    要是我到车上,曹子夜不在那怎么办?要是我跟他结了婚,杜健生说的事情让我很后悔怎么办?

    宗慧怀孕了?还是王芳自杀了?只要不是什么我和曹子夜是亲兄妹,我想,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软卧候车室的环境还能稍微安静些,距离开车还有40分钟,我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票的时候,曹子夜来电话了。

    “到了吗?”曹子夜说:“我在路上,家里刚才来客人,耽搁了会儿。”

    他能来就好……我长舒了口气:“没事,进站以后应该还能晚点一会儿,我先上车,你到车上找我……家里谁来了?居然耽搁这么久。”

    “张华宇。”

    我没干透的上衣,凉的我一哆嗦。

    曹子夜说:“我手机要没电了,我先关了,憋会儿电,等到了我打给你。”

    “好。”

    夏天似乎总是多雨的,没完没了的雨天,让没开窗户没开空调的候车室变的闷热。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广播开始通知开始乘车。

    我跟着大队伍,随着人群,一点点的往里挪动检票。

    马上要检到我了,裤兜的电话又响了。

    我本不想接,一想可能是曹子夜赶过来了,所以赶快倒腾出手去掏电话。拿出来一看,不是曹子夜的,甚至不是我认识人的。

    是公用投币电话号段的号码。

    “喂?”

    “贺新凉!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杜健生的声音喊的嘶哑:“你和曹子夜,你们是亲兄妹!”

    “什么!”

    我刚想再问,电话那面却传来皮肉被利器刺穿的声音!

    杜健生在另一端,似乎是不算缓慢的摔倒了。我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来,话筒悬在半空中被电话线抻扯拉拽,摇摆着撞击电话亭的场景。

    “杜健生!你在哪呢!”我的喊叫被火车站的人声掩盖,电话里雨声哗哗,却没有人回话。

    “同志!”一旁的检票员满脸不耐烦的催促我:“你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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