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下令松绑,说:“卫尉大人,末将方才望见竹林起火,生怕大人出事,便急速赶来。他是?”
“他是我的人,也是来救我的。”马腾暂时不想暴露马岱的身份。
将领上下打量着马岱,寻思此人衣着不似宫廷侍卫,倒像夜间执行任务的杀手,怎么会是卫尉的手下?
“速速灭火,以免祸及紫垣!”马腾怕对方起疑,赶紧下令。
“卫尉大人,刚才发生何事?”将领边命人灭火边问。
马腾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萧实,不宜多说,你赶紧去未央宫护驾!今夜妖风骤起,恐有不测!”
“回大人,未央宫那边早已布下精兵,尽可放心。”萧实说。
“你还是去一趟吧,我所担心的,并非那些飞魔。”马腾有新的顾虑。
萧实顿悟,立即亲率铁骑兵急速赶往未央宫。
马腾带马岱来到一无人之处,问及前事。
“叔父,我只记得,当时超兄让我远赴都城找您,是为了商议上次说的事。我千里迢迢来到都城,混成运送鲜果的士兵,好不容易潜入皇城,本想直奔卫尉府,却不料遇上个白面书生,自称是什么督办官员,找了个理由把我支开,趁我不备使了些手段,之后我便忘记发生何事了。当时肯定着了对方的道,否则我不可能从了他。那人应该是个善用奇术的方术士,表面看似文质彬彬,实质暗藏锋刃。”马岱努力回忆道。
“你中了一种叫酥红散的迷香,顿失心智,故而受他控制。”
“酥红散?那不是江湖禁药吗,他怎么拿得到?”马岱大惊。
“此人看来不简单。使用迷香之人,是不是叫司马懿?”马腾想确认一下。
“不知其名,但应该就是竹林里那个人。叔父,皇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司马懿是谁?我之前做了什么?”马岱感觉一觉醒来,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一言难尽。你堂兄亲率大军一路东进,比我们想象的速度要快,已在城外安营扎寨,估计皇城今夜难逃兵刃之灾。”马腾眉头一拧。
“怎会如此之快?!”马岱惊讶万分,“就算日夜行军、闯关夺隘,倘若军粮供应不上,也不可能如此迅捷!”
“根据凉州人的一贯思路,应该是一路攻城、一路囤粮吧?况且,军粮是给活人用的,死人可用不上。”马腾意指亡灵之事。
“那倒是,可…也太快了吧?叔父可曾想好如何应对?”马岱对自家军的行军速度表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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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已是朝廷命官,被夹在中间,确实很难做人。”马腾面露难色,说,“有人让我去劝退超儿,可我必须留守大本营,哪有机会与他相见?哪怕相见了,他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退兵?那些亡灵会听他的?”
“叔父就不曾想过,一鼓作气拿下都城?”马岱反倒希望马腾能策反。
“曾为此事彷徨过。我马腾绝非愚忠汉室之徒,但此刻太多不确定因素,恐怕不是时候。如今天子已拥有自己的黑暗势力,明日天风又要袍笏登场,白虎队将由曹系部队升级为帝军,西凉军哪怕联合羌族神兵和亡灵军团,也未必是对手。”马腾顾虑重重。
“天风怎会上位得如此之快?难道和天子有关?”马岱再次惊讶。
“没错,你来都城之前,朝廷发生了不少事情。这个稍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商量如何应对这场危机。”马腾回到了重点。
“超兄其实非常希望叔父与马铁、马休兄能作内应,共取帝都,不然也不会让侄儿亲自来一趟。只恨途中出了岔子,不然……叔父,不妨再从长计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况且,叔父可曾想过一点:只要西凉军踏入都城一步,天子是不可能放过你们仨的。至于如何逃过此劫,依侄儿所见,必须孤注一掷了。”马岱做其思想工作。
“天子未必会处置我们,我方才亲自送他回宫,就是为了表忠心。至于谋反一事,确实时机不对,那些御林军、虎贲军大部分都是忠不违君的,就算我有心谋反,也孤掌难鸣。”马腾道出难处。
“其实,超兄一早料到叔父会有此反应。临走前,他交给我一套较为完整的策反方案,以供参考;因担心有变故,侄儿烂熟于心后,在路上销毁了。”马岱时刻不忘此行初衷,但见对方表态了,也只好就着说了。
“还好你销毁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马腾庆幸不已。
“叔父,司马懿到底是谁?”马岱迫不及待想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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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他是丞相府的文学掾。”
“什么?一个主管教育的文官,竟能弄到来自境外的酥红散,还懂奇术?”马岱觉得不可思议。
“先别想了。伯瞻,你来了,正好帮我一个忙。”马腾已有所打算。
“事到如今,侄儿能为叔父做些什么?”马岱也不希望自己白跑一趟。
“这里人多不便,随我到府上一叙!”马腾见有人来了,便载上马岱,往卫尉府扬鞭绝尘而去。
说来也巧,司马懿当天怂恿武天虎去“刺杀”天子,武天虎迟迟不敢答应。正愁无人可用之际,司马懿识破了伪装成运货士兵的马岱。不管是驴是马,先牵了再说,司马懿找借口支开马岱,并用酥红散蛊惑了他,令其成为棋子。另一边,武天虎为了找人代替自己当刺客,也正好遇上杨极,便用同样方法放倒了他。就这样,司马懿意外收下两名“学徒”,且均为武功高强之辈,正好能用,也就发生了之前的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懿最终还是失策了。
马岱本来今晚要参演一出刺帝大戏,他饰演刺客,在刺帝过程中被司马懿及时发现并制止。司马懿因救驾有功,获天子御赐或擢升,天子也将在邺城之行中对他更为信任,从而助其实现最终计划。本来一切顺利,不料天子深夜祭祖竟惹出了飞魔事故,导致刺帝剧本胎死腹中。司马懿相当后悔没挑其他地方动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烈火竟化解了酥红散的药性,令马岱在关键一刻醒来。为了助曹丕登上皇位,司马懿并没有轻易放弃,已开始下一步行动。
…………
献帝被送回未央宫后,第一时间回到北殿天居,打开龙床侧面的暗格,取出一个金手镯,放在手掌上,念动了咒语。
金手镯变成了蝎子形状,大放异光,自动扣在其手腕上,就像一条吸附在人体表皮上的水蛭。
“全能的天主,你要救朕!朕为了求太祖赐金身,以顺利完成邺城的仪式,才独自前往太庙祈福,并无他意!那些神使(魔徒)有所误会,欲警告朕,请为朕平息众怒!朕方才晕了过去,是那个曾经意图刺杀朕的马腾送朕回宫的。虽未能确定其忠奸,但朕目前不想对他下手,必须先安抚好诸位神使!天主,朕乃天选之人,请赐朕无穷的力量!外敌即将入侵帝都,朕誓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献帝来到中庭,高举右手,让蝎形护腕尽情吸收月光精华。
蝎子尾部的毒刺扎入其前臂,一股黑色毒液注入其体内,沿血管蔓延全身。不到一会,献帝的眼神变色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名发现异常的内侍不告而入,见天子魔气缠身,不禁愕然失色。
献帝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回首,一双魔瞳盯着对方,问:“有何要事?不事先启奏,擅自闯入天居?”
内侍吓得腿软,当场跪道:“奴才该死,皇上息怒!奴才…马上告退!”
“你来得正好,就给朕开个光吧!”献帝狂乱发舞。
魔蝎护腕射出一道强光,内侍在强光下皮肉尽毁,只剩白骨。
与其说魔蝎护腕将宿主身心黑化,不如说它唤醒了他体内隐藏多年的潜能。献帝如今拥有了统治天下的武力。
…………
阿希娜在赵节一行的保护下,迅速赶往未央宫。她十分担心天子的安全;确切点说,是担心他体内的魔细胞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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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目前戒备森严,在魔徒出现前,未央宫周围已布置了大量兵力。魔徒血洗皇宫后,综合兵力有所减弱,但北殿方圆五里内仍有大量将士聚集,就算萧实不率兵前往,兵力也绰绰有余;当然,对付超人类力量除外。
到达未央宫后,阿希娜匆匆下马,冲进北殿。直觉告诉她,献帝身上又有异况发生了。
果然,刚进入北殿,她便遇上了变异后的献帝。献帝身后倒下了不少侍卫、宫女;还有几个躲在暗处瑟瑟发抖。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令人闻之胆寒的帝王,相比之前那位仅仅是灵魂被黑化的天子而言,这一位足可称为真正的暴君——暴力之君!
“冰姬,让开!”献帝龙眉如霜、双瞳泛黑,分明已被夺舍。
见到魔蝎护腕后,阿希娜恍然大悟:这是奥法王给献帝的“临别赠礼”,让其日后遇到真正危机时,可用以化解危机。当然,奥法王的别有用心之处,献帝是不可能知晓的。
“哥哥,你答应过我不会使用这招,为何食言?”阿希娜在心里问。她本已劝服哥哥勿将此物赠与献帝,奥法王却阳奉阴违。
“朕再说一遍,让开!挡朕者,格杀勿论!”献帝此刻六亲不认,怒喝震天。
殿外,赵节率领御林军冲进来护驾。献帝右臂一抬,魔蝎护腕放出一股超声波,御林军被震飞出去,摔得七零八落。
赵节也被超声波震得头破血流,差点丧命。他挣扎着立起,只觉头晕目眩、视野模糊,见阿希娜正与天子对质,奇怪地想:“她…怎么没事?”
献帝见其尚有知觉,抬起右臂一掌推去,空气柱将赵节击飞出去,这一次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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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赶紧脱下护腕,让臣妾扶你回寝室安歇。”阿希娜知道这个魔蝎护腕并非善物。
“放肆!此护腕乃朕之护身法宝,岂能随便脱之!”献帝已完全魔怔。
“此乃毒蝎魂器,可吞噬宿主灵魂。请陛下听臣妾一言,赶紧脱下,否则汉室将大难临头!”阿希娜作最后努力。
献帝正想说什么,突然龙眉一蹙,双瞳像被灌注了水银般肿胀,继而全身血管发黑,整个人变得怪异不堪,步履倾斜。
“陛下,你怎么了?”阿希娜想过去扶他。
“别过来!”献帝一手捂胸,一手示意她别靠近,“朕…朕……”
“蝎毒正在腐蚀你的御体!陛下,请立即脱下来!”阿希娜急道。
数秒过后,献帝再次脱胎换骨,这次不再是痛苦,而是以傲视天下之威仪说:“这就是汉朝的皇宫啊,不怎么样嘛。”
阿希娜内心一颤。献帝说:“阿希娜,你不要插手此事,待朕去召唤圣徒,迎击外敌!”
“陛下…你刚才叫臣妾什么?”阿希娜有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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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娜呀!”献帝不想多言,直接绕过她,用流星箭步冲出北殿。
“这下糟了!”阿希娜心里清楚,对方并不知其真名;能直呼其名的,除了志鸣,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迅速追了上去。她必须阻止这一切,因为她知道魔蝎护腕的威力所在。献帝被黑化后,奥法王取出了压箱底的金手镯,提前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摄入其中,并将其赠与献帝。献帝毫不知情地收下了手镯,却不料它可以变形为魔蝎护腕,奥法王的魂魄可通过它附到自己身上。附体工具齐备了,只差宿主便可借尸还魂。起初,献帝体内的魔细胞数量尚不足以令其成为合格的宿主;酝酿一段时间后,条件成熟了。今天,奥法王的魂魄终于顺利附到献帝身上,奥法王等于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人间。阿希娜知道,如果不及时将其魂魄逐出天子体外,汉朝将陷入真正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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