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实在耳熟,毕竟前几日才闹得不欢而散了,所以一气之下姬迟月才会徒步拔山去找姬尘。
这人是姬迟月来峙国的重要因素,是郅华雪。
姬迟月,摸着脑后被敲了一棍子的地方,慢慢在马车里坐了起来。
“让公主见笑了,是迟月的不是。”
姬迟月在嘴上表达了她的过错,听上去倒是充满了真诚。
只是郅华雪方才在门外听见了他与姬尘的对话,当下面对姬迟月也是心情复杂。
姬迟月自然也是知道了目前的情况的。
所以,他先发制人。
“公主怎么会想到我在雪山的?”
这句话是个套,只要郅华雪打算回答便是入套了。
情况亦如姬迟月所想,郅华雪咬了咬下唇正打算回答,紧接着主动权便落在了姬迟月的手里。
“也罢,这个问题就不深究了,总之我很感激公主前往雪山带我回去,毕竟这样大的风雪,我应是要被埋没在里面了。”
姬迟月说着,还靠到一侧伸手去掀开车帘的一角露出外面的风雪飘摇与之交相呼应。
虽然只是一角,但透进来的暗淡微光也能清晰的看见姬迟月面上的苍白。
就在那一瞬,郅华雪几乎要将她方才听到的事情尽数抛之脑后了。
哪怕听着是明显的诱导,是诱骗姬迟月说的话。
可是后悔,姬迟月这样一个有经世大才的人,却屈居在峙国的一个公主府里做一个小小的幕僚。
郅华雪真的很想知道,他后悔吗?
这个问题,真的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最终,她松开了咬着的下唇,放下了心底的好奇。
她想,她愿意相信姬迟月是自愿的。
她想,一定是姬尘在离间他们的感情。
她想……
也许只是自欺欺人。
“迟月,你冷吗?”
*
兰问北上乾国了。
艮北军营里又是千篇一律的练兵日常,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只除了偶尔的莫秦越会派兵反攻。
穷日无聊。
其实不然,姜醒的桌案上总是满满当当的一摞甚至几摞信折叠放着。
不仅有军中要务,还有各地来的消息情报。
而刚刚送来的,放在最上头的是挼送挼求的事情。
除夕当夜知汎的所作所为在被剖析之后迅速传遍了十国。
投掷火弹,以人肉为媒介做出的绚丽烟火。
不说做法,只谈点子,就可以看出想出此法的人是多么丧失人性,视人命如草芥,那人就活该要遗臭万年,受尽后人的唾骂。
知汎是挼送的城主,挼送时艮国的属地。
在联想去岁中秋夜姜醒对兑南五城所行之事。
不得不叹一声——一丘之貉!
也许是姜醒和知汎的手段败落了艮国对外的名声。
所以在知汎的“人肉烟火”传回艮都朝堂时,对知汎的抨击真的是一边倒,连兰绮尚书都保持缄默,不发一言。
朝臣请艮帝下令对知汎从重处罚,同时也有人提到了姜醒的所为。
有人想,姜醒已经被废,不会再受艮帝重视了。
也就敢于拔虎须。
于是演变成了从重处罚挼送知汎和艮北姜醒。
这个消息在还没有上奏时,就被传回了艮北。
姜醒当时看完是什么表情来着,一脸漠然,毫不在意。
当时还心情不错的嘲讽了写下奏折的臣子。
“明明心里激动地要死,还非要虚伪的写下洋洋洒洒的长篇文字批斗我,不知所谓。”
彼时诗心立在一旁,听见这话,竟是觉得姜醒难得有了几分人气,就连帐篷外下着的冻雨都削减了几分寒意。
而等到艮帝随手写下的责难信在前几日抵达艮北时,姜醒却是看都没看,随手将它丢进了火盆里,任由它化作了灰烬。
重点回到姜醒手上的信。
那上面写的是知汎化名秋深,在坤国的残军军营里做的“好事”。
齐建民忙于休整,没有时间去理会知汎干的种种事情。
他只是听说了知汎似乎真的是在为死去的士兵祈福就没再管他了。
所以知汎就开始了他的造作之旅。
然后形成了姜醒手里的几张纸,厚度还是不简单的。
至于知汎与秋深的过往。
于姜醒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当时在知道两人有旧之后就不再深究了,至于前提,自然是各安其法,勿扰他人,就目前来看,二人做的还是不错的。
这封看完,进了火盆,又拆了一封出来。
是说的坤都的事情。
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礼部已经为坤允其三月迎娶离国永宁公主离平心而大致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坤玉斗坤玉凝坤允译三角之势看似并没有因为坤允其的加入而被打破等等。
顺势浏览下来,姜醒的目光在一个角落停驻了。
“诗心。”
姜醒放下手里的信纸。
诗心很快从帐外进来了:“主上。”
“坤都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姜醒意有所指,诗心却有些迷茫。
她不由得蹙了下眉,诗心毕竟不如诗月专职暗探,罢了。
“传讯给……”心儿
后面两个字姜醒没有说出口,她顿住了。
三月初三举行和亲婚仪,今以二月过半,离平心定然是回了离国了,现在传讯过去问她要一个具体,并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离平心会为此腾出时间空档,但她大概知道离平心是期待这场婚姻的。
不然也不会那样争取了。
“主上?”
诗心试探出声,还还是第一次见姜醒话只说了一半。
“让俭日进来。”
姜醒最后妥协了。
但在诗心背过身出去时,姜醒的眸底流转着冷沉的光芒。
心儿,勿要因私废公,勿要让我失望。
姜醒再一次离开了艮北,这是诗心与俭日都不曾料到的,仅仅是因为坤都出了问题而没法拿到最确切的情报还是她徇私了。
她让俭日坐镇军中,诗心随行,若是莫秦越再有南攻,便与诗月里应外合拖延。
总之别让莫秦越发现她不在,也别让他出意外死了。
虽说俭日不知道姜醒如此下令的原因,可他要做的只是遵从。
姜醒所言,皆为真理,并无错处。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
“关于他要的说法,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信上只有一句话,被折的密合,然后通过暗道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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