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知道各位,想来是对第一次对渠城的战役就失败这件事,心有不满。觉得是时机不对,是对手不对,甚至是领军的人不对。”
梁太尉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众人几乎齐刷刷的看向刘逸云。
他们清楚的看见了刘逸云脸上的表情,不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和不甘,但也所差无几。
可见刘逸云对这场败仗也不是全然不在意的。
“咳咳,”梁太尉又出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过老夫想要告诉你们的是,一场战役的成败并不是在于个人,而在于全体。诚然将领的指挥能力占了大头,但也并不是唯一的因素。前几日鸣金收兵时,大家是什么心情,老夫都是清楚的。
不过是一场败仗,代表不了什么的。在场的各位也都是战场上搏杀出来的英才,怎么到今日突然就没法接受自己会战败的事实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梁太尉说完,营帐里就陷入了沉默。
“太尉大人说得对,这段时日是我们太过自负了。半个月拿下平城却兵败渠城一事,无疑给了我们一个警告。”尤副将率先附和道,“乾国虽然陷入内乱,但底子还在,我们不能因为一场顺利的战事而忘记乾国到底是十国之首的地位。”
有一就有二,紧接着各位副将纷纷出言表示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等等。
一时间,营帐里的气氛融洽的无法插入其他。
很快,梁太尉就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了刘逸云一人谈话。
“你觉得三日前攻打渠城一事,错在何处?或是说,你认识到此战何处不足?倘若再战一次,你可是能赢?”梁太尉一连发出三问,眼神锐利,尽显锋芒。
刘逸云显然是已经反思过,脱口而出就是答案。
“错在激进,自负。我不应在未曾调查渠城守将的情况下,贸然发动进攻,此战得败,不仅打击了我军士气,更是失去了我国千百大好男儿。”刘逸云的情绪是愤愤的,回答的却是平静,应当是已经接受当下的事实了,“宁周,我与他不共戴天!”
“好,这才是我大漠儿郎的风范。那就用你的头脑,拿出你的实力,给营内的将士,给国内的百姓,给天下的民众看看,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武状元。你是可以带领士兵取得胜利的优秀的将军!”
梁太尉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是那种看着自己国家成长起来的后辈可以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愉悦。
离国与坎国位于西北内陆,素有大漠南离北坎的说法。
由北部荒漠隔开,东边的尽头处是乾国地界,南部以下为坎国地域。坎国的西部同时也接壤无人翻越的大涪陵雪山。
而离国地域狭长,最东边与最西边由南北向看,包揽了昇峙的地域,西边位于大涪陵雪山的山脚,东边则是与乾兑坎交界,形成四足鼎立。
坎离地处这样的不利的环境,在十国争霸中还能排在中间位置,着实不易。
*
五月底,姬尘回到了乾国,只是他没有继续北上,而是暂留在了渠城。
原本渠城因为乾兑离战事已经准备闭城。
但曲城主考虑到百姓的生活需要,在同宁周经过深刻商讨后决定,每隔三日的寅时到午时打开北城门两个时辰以供渠城百姓的物品交换,商品流通。
其实这样的做法,是需要承担很大风险的,毕竟不能保证不会有兑离的探子间谍混进来,只是不得不这样做。
北方的粮食终究不多,尤以乾国为甚,最北端的几座城池遇上极端天气甚至可以紧闭房门数日不出,就算是平日里也是银装素裹,茫茫一片。
所幸这次,渠城的境遇有了更好的转机。
乾国的朝内虽然因为内乱而吵得不可开交,但好歹没有失了理智。
在宁周的折子送达御书房之后,乾帝力排万难将这件事放在了早朝征求意见。
难以想象,这种时候分裂成两派的乾国朝堂突然放下怨怼,和平的发表了对渠城的防御工事相关看法。
少数朝臣以为,宁周此举算作擅离职守,应当立即治罪,严惩不贷,此外派出合适的将领前往渠城以抗外侮。
多数朝臣以为,宁周此举情有可原,应当免去宁周之罪,允许宁周暂留渠城援助守城,并派遣兵将十万并渠城原有的两万人以抗兑离的二十万联军。
更有朝臣递进称,十二万士兵不足以对抗兑离二十万联军,必须再加三万人。
而称十二万就有足够的朝臣则是列出几点予以反驳。
其一,乾国地处北方,人口不多,再抽三万人,会削弱都城的防护,为都城带来极大风险。
其二,兑离是联军,固然称作联军,但事实上两军一直分开行动,并未整合。就算是两军整合,谁人挂帅,谁人指挥都要经过一番争议,完全可以趁此发起反攻。
其三,宁周本人的军事才能卓越,十四岁入军营,十八岁独当一面,他在乾国已算的是声名鹊起。
一时之间,竟无人可以出言相悖。
片刻后,有人就其三点进行辩驳。
第一,削弱都城防护是不该,但若是连渠城都未守住,届时兑离士气高涨,再多的人都守不住都城。
第二,兑离既然相继发动战争,必然早已经过商谈,分开行动可以是策略,即使准备整合,挂帅领兵之人也当早有决断,而非如此拖拉。
第三,正因宁周年少成名,才会使人忘了宁周自驻守浸提后少有战事经手,也许他早已不是当年惊才绝艳,头脑灵活的少年将军。
而无论两派人马如何争论,使朝堂分裂的两位宗室王爷居然出奇一致的同意为渠城增兵十万。
威压之下,岂容乾帝有其他想法,只得颁下圣旨同意此事。
事毕后,乾国朝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
*
南地早已入了夏,而北地才将将可以脱下棉衫。
是以姬尘一路北上,一路增衣。
当他抵达渠城时,原先在艮北穿的春衫早被换下,穿着的是三月去到艮北时的开春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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