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年前,姬尘就以游医的身份进入过艮北军营。
因他医术高超,为人又很是和善,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很快便在军营混了脸熟,上到副将千户,下至伙头哨兵,没一个不夸他、不喜欢他的。
区区不利于行根本不会对他给大家的印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如果说姜醒是军营的标杆,是军规律例的代表,那姬尘就是闲散时感受到的令人倍感舒畅的拂面春风。
姬尘在艮北军营的名声确实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才惹得有的人看不惯他要对他下手。
但那些人都没成功,不是被姜醒抓到了,就是让姬尘自己处理了。
总归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姜醒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同他发狠。
那是因为在姜醒眼里,能被替代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姬尘目前还无人可以替代,这才由得他在军营里胡来。
哨兵的大喊,姜醒听到了。
军营里久违的热闹,姜醒注意到了。
姬尘掀开营帐帘子进来,姜醒也察觉到了。
“数月不见,未眠可念我?”
轮椅轮子的车轱辘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一同在姜醒耳边出现的还有姬尘干爽中含着喜悦的声音。
姜醒放下书册,抬眸看着姬尘:“念了,念你的银钱。”
这是实话,姜醒确实需要姬尘的银钱购买粮食,她并不想这十万士兵在边境因为没粮食而饿死,他们对她来说还有用处。
姬尘的轮椅一直到姜醒的案桌前才停下,他伸出手往怀里探了探,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来。
“你去见他了?”把银票递出去的同时,姬尘突然发问。
姜醒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去接那一沓银票,而后收回视线:“你不是知道么?还有什么好问的。”
闻言,姬尘倒是噎了一下,旋即又笑:“就是问问,毕竟确实挺想知道你怎么会去见他的,一个通敌的副将可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的手下没报给你么?我派人说知道他长子的消息。”姜醒的情绪平和了下来,与三月前在乾国同姬尘针锋相对时完全不一样。
姬尘拢在袖子里的手在听到姜醒的回答时不由一紧,喉间一时有些干痒。
正在此时诗心呈了两杯茶过来,姬尘顺势拿起他的那一杯饮了两口。
苦清茶对姬尘而言也许当真有奇效吧。
虽说诗心泡的让他觉得不如自己泡的,但总归是有的喝了。
他这一路只想着赶路了,都没机会好好煮个茶。
“手下人没听到这茬,你也没暴露给他听吧?”姬尘低低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样的话,我们扯平了。你是谁,我是谁。”
说到这里,姬尘无意间看了眼姜醒,却见姜醒深深的看着他。
“怎么?”姬尘抬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姜醒偏开眼,冷淡自持:“没有。”
瞧见姜醒这般模样,姬尘稍稍收敛了他的笑,故作严肃:“说来这次你的人,毁了我一件衣服,你打算怎么赔我,未眠?”
“衣服毁了?”姜醒的视线回到姬尘身上,扫视了下,“是毁成这样了么?”
随着她的说话声响起,内力推动下,姜醒打算直接撕开姬尘的外袍。
而姬尘似有所觉,内里暗暗用劲,竟没有让姜醒瞬时撕了他的外袍。
两股深厚的内力交锋,人自岿然不动,可物件就不一样了。
两人中间案桌上的笔墨纸砚皆被吹落到营帐各个角落,茶盏触地即碎,灯火剧烈晃动,仿佛再多用一分力气就能灭了烛光。
他们的发丝飞扬,眼睛却迥然注视着对方,这是一场正面的内力交锋。
营帐里头“乒乒乓乓”的声响很容易就传出去,有的士兵听着这声音,笑得无比猥琐;有的则是一脸担忧的表情。
显然两拨人心中所想并不一致。
营帐里的两人,愈发用力,在风势之下,愈加清冽的眼神更是透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最终,这场内力的交锋,以营帐被震作碎布片而告终。
他们这场交锋比之往常,更加拼命,以营帐为中心的几丈内都是遍地狼藉的糟心模样。
“未眠……”
“无涯,我没有营帐了。”姜醒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一些原因,艮北军营是没有多余的营帐的,所以说,姜醒今晚不是睡在树上,就是睡在地上,还是直接接触的那种。
“啊,我……”
明明是姜醒先动的手,但她先发制人,就显得这件事像是姬尘的错。
连一贯把姬尘当自家后生看待的伙头千户们,都向他投来了不赞许的眼光。
一时之间,姬尘只得无奈的笑笑,然后让人去他的马车里去把他事先准备好的营帐给取出来。
所幸生活在军营里的人对搭营帐这种事情有充足的经验,故而没多久,姜醒就进到了她的新营帐里。
姬尘跟着推轮椅进去,还几乎肯定的说:“你是嫌弃原来的营帐破旧了,想找个由头换新吧?”
“是,确实想换新了。”姜醒倒是承认了这个小小的想法。
闻言,姬尘只是无奈笑了笑。
恐怕姜醒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偶然间会有的孩子气的想法,大概是她缺少的童年的体现。
而姬尘能发现,还纵着她,不也是变相的体现了他凄苦的过去吗?
“未眠,”姬尘突然喊了姜醒一声。
姜醒偏过头来看他。
“我离开乾国时已经安排下去了,现下各地百姓约莫都已经骚乱起来。”
姬尘把乾国的事情顺口提了一嘴,是让姜醒可以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改善一下心情。
是的,姜醒的心绪不佳,不然她不会用这么大内力与姬尘动手,她心里是有底的,定然是情绪不佳所致。
果不其然,从姬尘处得到好消息的姜醒,一下午都没再找他的茬,基本上就是独自一人待在营帐里头。
偶有的几次出门也不过是猛地想起自己的职责,去巡个营而已。
平和的日子一直到次日午后,乾国百姓暴乱的消息传到了这里。
------题外话------
我才发现无涯,乌鸦
不过确实可以这么理解无涯,他太难了
但乌鸦先生,他就是个双标狗,对比一下前面跟乾帝的对手戏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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