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荣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不是,我说,你这自恋的毛病倒是一点儿没变啊。什么叫我特地挑了今天来的,你可想太多了。”
“我也是前几天刚到京城的好吧?知道你今天回来,想着来看看你,还特地派了人在你国公府门前守着,你到了就去报信给我,我也好坐马车来看你。”姜荣如是补充。
本来这听起来像是个恳切的友人在表达自己的关心。
但是玉早生偏不这么觉得:“你都这么说了,还不是特地挑了今天?老东西就会给自己找借口!”
“行了,我今天来又不是跟你吵架的,我是来谈正事的。”姜荣忽然正色道。
见此,玉早生也知道没必要继续骂骂咧咧了,挥手就让下人奉了两盏茶上来。
姜荣仰头牛饮的行为,玉早生早就不想再说他了,每次说完还是这样,有什么用呢?
姜荣放下茶盏,展开正题:“我知道你这次出使了乾国,四殿下也在其列,我是想问问,你觉得四殿下怎么样?”
玉早生一愣,手持茶盏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搁下:“什么怎么样?你要是问四殿下,该去找兰琦,她比我清楚。”
姜荣摇摇头:“正是因为兰琦比你了解四殿下太多了,所以才不能问。她这样的,看四殿下早已是带上主观印象了,不好评判。”
玉早生冷嗤一声:“你就是不想见到兰琦吧?就瞎整些破烂理由。”
不待姜荣反驳,玉早生便说:“四殿下不好评判。”
姜荣点点头,示意玉早生继续,他听着。
翻了个白眼后,玉早生为她的观点罗列依据:“去年四殿下就回来了,但因为鲜少在人前出现,大家就一直相信民间那些传言,这些传言,真假掺半。
首先四殿下的主观思想很强,她的亲卫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她不会允许别人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是个绝对的掌控者。再者,四殿下有完备的情报网,包括安插密探,仅仅一个参加乾国宫宴的时间,她的人探出了乾宫的密辛,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但从这点可以看出什么,你也是军中过来的,不是不懂。”
能探出宫廷秘辛,不是在深宫有足够密集的情报网,就是审讯手段强悍,或是其他手段过硬。
但不管是其中哪一点,在异国有这样的能力延伸,都足以令世人震惊。
“四殿下,是否堪当?”姜荣给玉早生递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却见玉早生肯定的摇了摇头:“我还没讲完。四殿下本身手段狠辣且嗜杀这一点是真的,你没见过她不知道。我在四殿下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对天下的漠然,我看不到她的家国情怀和天下大义,仁慈,一点没有。
她在艮北随心所欲了这么些年,到底是什么性子,我们都不清楚。但我的想法,四殿下,不合适。”
姜荣沉思片刻,转而深沉的点了点头。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心满意足却也忧心忡忡的离开了郧国公府。
而玉早生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正打算去找国公夫人,毕竟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该用膳了。
她二十岁的小儿子却出现在了这里。
一看到他,玉早生的面色就不善起来。
这混账儿子!喜欢上谁不好,偏喜欢上了四殿下,这可吃苦了吧!
原本按着郧国公府的地位,他嫁给姜醒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可惜——
姜醒看不上他,艮帝也不同意。
然后她这混账儿子就一直拖着不肯订婚,时常在国公夫人面前讨巧卖乖,别给他订婚!
也拖了这几年,可再这么下去,她儿子都成老男人了,那些同龄人们,孩子都生了几个了。
何必呢?求一个好事多磨么?
“儿啊,放弃吧!”玉早生先发制人,一张老脸尽是无奈,“四殿下你是等不到的,别等了。”
“我不,我可以的,娘你信我。”玉家小五倔强的梗着脖子,通红了半张脸。
玉早生叹了口气,脾气就上来了,伸过手去,然后一把拧住她家小五的耳朵,怼着吼:“我说了,你等不到的!要是没有证据,我至于跟你下最后通牒吗?”
随后松了手,整整衣冠:“我不是在劝你,我是在告诉你事实。以前没有跟四殿下接触过,还能容许你想想,但这次乾国之行。我就在这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你没可能!谁都没可能的。”
前半段话打击的玉家小五心都凉了,最后一句话还是给了他几分薄面的。
他不行,也不会有人行,大家都一样。
看见小儿子微妙的表情,玉早生晃荡着就走了。
*
翌日一早,兰琦和玉早生进宫,汇报了此次在乾国发生的事。
虽说兑国兑淇求娶姜醒一事,早已如长了双翼一般天下皆知,但听当时在场的人讲,与市井流言总是有些不同的。
不同之处,简直大了去了,市井的版本五花八门,难辨真假。
得知兑淇意欲求娶姜醒时,艮帝是极度愤怒的,无论站在哪个立场。
但当兰琦说明当时姜醒只回了兑淇两句话,劝阻,拒婚之后,她又平静了下来,只是内心无比唾弃兑国这种没有事先商议,就随意求婚的行为。
若是姜醒的性子软和一点,怕是就只能兰琦玉早生来当这个恶人了。
然后又讲到她们离开乾都那日,听到的兑淇对姜醒所说的一番肺腑之言。
不由引得艮帝一声喟叹,声称若兑艮关系不是这般僵硬,也许她就答应了。
只要兑淇不从太子之位下来,兑艮之盟,定是稳若泰山。
可是她答应也没用,姜醒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可能的。
没见前段时间她拿姜醒的婚事威胁姜醒都没用么?
姜醒,太冷情了。
*
正月十五,上元宫宴开始了。
艮国的习俗,十四的与民同庆,十五的上元宫宴。
就是为了让官家公子小姐们既可以享受街市的热闹繁华,又可以感受宫宴的花团锦簇。
这是除夕宴后的第一场宴会,身在京城的四品上官员及家眷与皇亲国戚,基本都在席上。
无故不得缺席,像姜醒这种身在京城却借伤缺席的,不用多想,定会成为各位官家夫人公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姜醒被当作谈资很多年了,多这一次不多,少也不少,早就无所谓了。
果不其然,艮帝离席之后,他们就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
明明都知道姜醒缺席的原因,非要说什么艮帝厌弃了她,不让她参加。
话里话外的肯定语气好像他们说的就是事实一样,不过都是些无知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
“他们这么说话,殿下不生气么?”珊玉总管领着姜醒路过宫宴的场所,还是听到了不少对姜醒的诋毁的。
当真是胆大包天了,这可是在宫里!
“有什么关系?嘴长在他们身上。”
原来姜醒已然可以下地走路了,她只是懒得出门,不想参加宫宴,疲于应对这些场面上的人。
才会让外界以为,艮帝下手很重,姜醒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殿下说的是。”珊玉赞了一声后,二人就不说话了,只一路沉默着往御书房去。
“诶,玉五你看看那是谁?”姜荣家的公子扯了扯玉家小五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在夜晚也顶着晃眼的满头白发之人。
看背影,那是个女子。
玉家小五被拉的偏过头去,他本来很是伤心的,玉早生给了他一个太过沉重的打击,他今晚颇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
但是眼前一晃,三千雪划过,酒立刻就醒了。
“四殿下。”玉家小五一把推开姜荣家的公子,撒开步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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