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惊无险地痒王府里的那个朝堂里出来了,也不知道周痒是怎么回事,平常他都不怎么会过问我们请假这种繁琐的事情。
一回来就看到了立政处的后院塌陷了,看到那群大臣忙得手忙脚乱,一个个面面相觑的样子,真是让我快意无比,要是能再看到这些家伙死时脸上惨状的话,恐怕我会更加开心的。
不知怎的今天周痒特别的“关心”了一下我, 真是令人厌烦,但是最令我惊奇的是,其实也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蓝问居然没有死?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觉得事情有些没有办妥,得赶紧从风忧镇回来的话, 估计我也发现不了蓝问把林世蝶的人头给背走了。
但是令我不得思索的是, 我并没有在风忧镇上的通行记录册上看到蓝问的名字......
用指尖轻轻的盘住垂落在我肩上的头发,无聊的挑弄着它,心中犹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是怎么进来的?是了什么方法吗?”
心中的涟漪被自己的不安,层层叠起,像海浪一次次无情无义的拍打着礁石一样,并未不妥,只是“习惯”了而已......
“我就知道这种事情得自己办,请那林世蝶看样子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早晨的薄云和青霞隐没了月色的银光,天边金色的际线道道条条地散落在乌蒙的空中,府邸里花草的香味也随着我的步伐摇曳而开始扑鼻而至。
‘我讨厌人类,憎恶着所有的人类,特别是周痒和蓝忘颜......’
我故乡的旧土和人情被那些“开疆拓土”的人类毁的一干二净,我的族人被他们俩杀的绝迹,要不是爸爸妈妈那天叫我出去采灵犀果,估计我也死了吧.......
“我会一直爱你的,孩子.......快走吧。”
“咳咳.....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是我采完灵犀果回到破败不堪的家时,听到妈妈最后对我说的话。
我一直觉得我的家挺普通的,我能感觉到,真的,在我的那个族群, 大家平时也都安居乐业,就像平常人一样,日落而出日息而歇,大家也并不像其他妖族一样,喜欢以捕杀人类和入侵他们为乐。
我也只是一直默默生活在族落里,爸爸妈妈虽然有时吵架,但是到最会他们都会和好,家里只是由简陋的的木材和一些捡来的石瓦片搭成的。
到了冬天家里的墙壁还时不时的会漏风,每当到冬天爸爸都会把我搂在怀里,叫我和妈妈一起睡觉。
每次我问爸爸为什么他不一起来时,他总是笑嘻嘻的告诉我,他不冷,他得给我们缝一下过冬用的兽皮衣服......
“早安,梦大人,您回来了呀?府内立政处后院塌方的事情,您洞悉了吗?”
梦的回想被眼前大腹便便,头戴乌纱帽的男人给打断。
“哦,我回来了,那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不耐烦的回了那人类一句,便踱步地走出了痒王府的朝堂大院。
出了大院,我的道路被人们随意的穿梭着,人来人往,人潮汹涌.....我像是个异类一样的透过他们形成的人墙,不,不如说我本就是异类......
朝着他们的反方向走着,路上不免有喜欢打量我的下贱人类。身后还时不时的传来那群家伙议论我的声音,他以为我听不见,但可惜的是他们的猜想落了个空。
本小姐是妖族,耳朵很好,把那些下贱人类的舆论听的一清二楚,只是这也是一个让我烦躁的一点。
“喂喂,你看那梦缠萱穿的可真是诱人呐!真是叫人垂涎欲滴。”
离我身后三尺的一个瘦高男人朝着自己的肥胖同僚如此喊道.....
而那人头猪脑的同僚也应了男人的呼叫。
“是啊,这要是我夫人该多好啊,哪怕要我十年的阳寿去换她去陪我一天,我也愿意呀,哈哈!”
“唉~真好啊有个当朝圣上好友的姐夫,该死的要是我也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小舅子或者侄子就好。”
“想什么时候上朝就什么时候上朝,哪怕不来都没关系。”
“主要是我还是觉得他的那个老公太......”
离开了那些污浊家伙的经由道路,耳朵里的“犬吠”也逐渐的少了一些。
我现在的情况显得有些被动,因为被周痒这么唐突的召见,我撒了一个不得已的谎言。
那就是我说我被山脚下的村民给救了,但其实那天只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三天前我给蓝问写了书信把他约到那片枫树林里,然后同时我也直接通知了林世蝶等人,叫他一直尾随在我和蓝问的身后,等到时机成熟了,就跳出和我扭打至远离蓝问的地方,然后就洋装我被他给杀害,叫他返回去把蓝问给做了。
只有蓝问远离我,他们才有动手的机会,本身那蓝问是没有什么威胁的,虽然他有五条灵脉,但是他并未有过什么修行,所以其实他实质上是没法给林世蝶一行人造成什么危险的。
也怪我没有再检查过蓝问的尸体,觉得交给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之前他们的办的事情都还没有一件失手的事情。
但是可惜的就是这一次,那群家伙失手了,害我精心准备的念悼词和“解释”都没法派上了用场。
而至于我怎么和林世蝶相遇的,也真就是偶然吧,我偶然到痒心镇的一带逛街,就碰到了他,虽然他蒙着面,但是还是被我给一眼认出来了。
本想着想把他给扭送衙门的,但是我却觉得这样货色,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于是我便就没把他扭送衙门。
而是收留了没有什么活路的他,把他安排在痒王府之前给我分配的房子里,给了他一个安生之所。
而且我的那所房子原先本就是那些大臣分剩下了的房子才轮到了我,而那些大臣之所以不要那座房子就是因为它离痒王府太远了,不方便出朝。
于是我便就把那座房子给收下了,那房子就坐落在风忧镇的东南一带,具体的位置其实我也忘记了。
因为我回的最多的家,还得是蓝府。
每当我想要解决掉一些碍手的人时,我就会重金委托林世蝶去帮我做事,毕竟碍于立政处执政司仪这个身份,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太方便做的。
至于林世蝶为什么会死呢~或许真就是我觉得,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
以及我挺想听听他和他的那群小弟“绝妙”的叫声和脸上惊悚的表情呢~
晨光熹微的太阳开始隐隐地从天边探出黄灿的身子,空气中的氤氲雾气也开始被散碎的光线打的七零八碎,像是一块块碎片一样,随风而逝又无处不在。
清晨的阳光也落到了我的脸上,暖洋洋的让我感到有些惬意,毕竟还能见到太阳,就说明我还没有死......
我轻轻踱步的走在街上,头发被微风吹的清扬,心里想着蓝问要是还活着的话,绝对是会回蓝府的,毕竟那家伙虽然身上有钱,但是估计他也撑不了几个晚上,自己只要一直在蓝府里守株待兔等他回来就好了。
只是还有一个点是令我感到疑惑的,就是蓝问会把林世蝶的人头给背走呢?
自己明明设下了可以屏住气息的屏障,按道理来说除了自己以外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才是。
但是巧妙的是,这蓝问就是闯了进来,还把林世蝶的人头给背走了,只是自己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蓝问背走人头的同时,还是不是把立政后院给弄塌陷了。
但是以自己对蓝问的实力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把一座房子给弄塌陷呢?而且即便是他弄塌陷的,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弄的。
而且往深处想想,为什么蓝问会想要林世蝶的人头呢?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以及蓝问到底是怎么进到自己的结界内的,而且自己的结界的石像还被一一捣碎了......
实在是有些过于反常了,明明蓝问是没有那种实力的,但是那石像就是碎了......
既然蓝问没有这样的本事,那说不定他是有什么帮手吧,难不成是周痒?
但是周痒又为什么要帮蓝问呢?
种种线索像扎手的线团一样,在我的心头里环绕,让我变得心神不宁。想要弄清答案,但是却缺乏些足够的证据。
眼下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回到蓝府里,换身轻便的衣服和把面纱给换了,回到那风忧镇枫树林脚下的那片村落里。
把那些家伙给全杀了,以免周痒为了查证自己的话是否属实,而去找他们取证,要是自己被查出来了,自己向周痒和蓝忘颜这些人的复仇,可就全泡汤了。
那些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吧,在这个世道上本就是弱肉强,为了自己的计划,也就只好让他们成为尸体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守住秘密。
我幽幽的回到了蓝府里,和自己的仆人打了声招呼,对她们说今天自己困了想在房间里睡觉,还请不要打搅自己。
翻开自己床底下的衣柜箱,我找到了一件黑色束身的内服和外袍以及面纱,顿时间觉得好极了。
但是我却在箱子里瞥见了几颗发霉了的灵犀果,他们就静静的陈列在我的箱子里角落里。
“真是令人厌烦,看到这些果子不是只会让我的心情更加的烦闷吗?”
我把箱子轻轻的合上,见到没有人我便迅速的从自己的闺房里闪了出来。
跳到了自己闺房的屋顶上,我抬头望着初阳,开始往这风忧镇的方向赶去,到了关卡处,我就把灵力灌注到自己的脚上,好似一阵风一样,轻轻松松地就过来关卡,随着我越来越接近目的地。
心里的往事开始被箱子里发了霉的灵犀果逐渐牵引,逐渐勾勒着......
那一日我本以为回到家里,等着自己的会是那个一如既往的家和问候,但是当我看到自己族落的方向起了满山的火焰和烟熏时,以及时不时的叫喊声时,我就知道族落里一定是出了事情。
当我火急火燎的往回赶时,我看到自己平时熟悉的风景和那片田野,都已经变了,熟悉的田野被大火烧尽只剩由血液堆染的余烬,周遭的道路被族人杂乱不堪的尸体堆砌开来,时不时的还有乌鸦来啄食他们的肉体。
我被吓哭了,想要逃离这里,觉得好可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爸爸妈妈,以及自己熟悉的那些朋友和大人们都到哪去了?只觉得过往的幸福被撕扯的粉碎。
那股夹杂着淫靡恶臭的烟火气进到了我的嘴里、眼里、鼻里、心里、不断的折磨着我的五感身心,像漩涡一样把我不断裹挟着我,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面前有的只是发狂了血色和尸体,火焰依旧在燃烧,树木轰隆倒下,鸟兽奔逃,发出致命的绝叫,天空也只有黑透了的红。
“爸、妈、你们在哪呀?梦儿采果子回来了......”
用裹挟着窒息的哭泣向着四周无力叫喊,妄想着会有人能回应一下我。
空想,妄想,痴想,根本不会有人回答的,回应自己的只有火焰燃烧的崩裂声、乌鸦欢悦的戏谑、以及自己害怕的脚步声和由绝望铸成的空荡。
“求求你了.....哪怕有个人应一声,或者回一声也好呀....萱儿真的好怕。爸妈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没错,妈妈和爸爸一定是在家吧......萱儿得赶紧回去看看。”
装作不知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爸爸妈妈还像往常一样等着我回去,只要推开门他们就一定都还在......不然萱儿真的会疯的。
拼命的奔走着,碎了的日常和梦,是无法回到以前的,只是我不想接受罢了,一直想给自己找个安慰罢了,只是这里除了火焰和燃烧的大地还有什么呢?
我哭着跑到了家的方向,发现木屋被火烧了大半,自己的房间也被突兀的暴露在外。
颤颤巍巍的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血液,走到客厅和厨房里还是只有血迹,周围的一切都被血液染的猩红。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我缺觉得冷得可怕,觉得真的好冷啊,有谁能够告诉萱儿,爸爸妈妈到底去哪了啊?!
不抱一丝希望的推开妈妈和爸爸的房间,发现妈妈身上的衣服已经红透了,而爸爸却哪都不在,我跪倒在妈妈的身旁不断地啜泣。
篮子的灵犀果也散落了一地。
“萱儿.....你回来了?”
妈妈的眼睛里进了血液,身体也被贯穿了她一定很痛吧,求求你了妈妈别说话了......
脸上的泪水被火焰湮灭,妈妈用沾满血液的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我,我的衣服被染红了,然后妈妈颤颤巍巍的告诉了我:
“我会一直爱你的,孩子.......快走吧。”
“咳咳.....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原谅妈妈不能再陪着你了.....”
随后妈妈的身子失去了重心,滑倒在了我的身旁,眼睛里除了血液还有些模糊的泪水。
我怕急了,我要怎么办啊妈妈?您还没告诉我今后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呀?梦儿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妈妈,但是妈妈一句都没有回答我,火焰蔓延到了脚边,已经把妈妈的头发给点燃了。
我背不起妈妈,没办法带妈妈一起离开这里,用手死命的拍打着妈妈发上的火焰,但是无论我怎么强忍着疼拍打。
“别再烧了,你烧的是我妈妈的头发.....”
拍打、拍打、死力拍打、双手被火焰烧的生疼,皮肤都已经被烧的开裂,但我不能停,因为妈妈生前对自己的头发可爱护了,每个月还会定时的去护养它,怎么能被你这种......你这种该死的火给烧了啊!!
......滋滋、滋滋、咻咻、
......咚咚、咚咚、咚咚、
“求求你了,火先生,别再烧妈妈的头发了,我的手拍得真的好疼啊,妈妈平时最喜欢她的头发了,每次爸爸叫她把头发给修剪一下,她都舍不得的,所以能不能别再烧了啊......”
火先生并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一直在烧,一直在烧,我没有办法只好用牙把妈妈被火烧焦了的头发给用力扯断了,然后自己踉踉跄跄的拖着妈妈的身体出了家。
一步、两步、三步......
我真的已经拖不动妈妈的身体了,自己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还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手指甲也渗了血,手指则是黑得看不清楚了样子。
妈妈的头发被烧的黑糊,已经没了往日的那种美丽,身体里的血液在地上滋生出了一道红红的弧长。
“喂!那里貌似好像还有梦灵族的残党,快随我过去看看!”
慌乱和急促的步伐向我袭来,我知道如果我再不逃跑的话,我一定会死在那些士兵的手上。
慌不择路的逃跑着,由于五脏六腑疯狂地燃烧着,我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好累好重,觉得自己的步伐已经没有办法再提快了。
“至少,让我和妈妈做个告别啊......”
心里委屈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好不公平,好不公平,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因为自己是妖族,所以不应该活在世上吗?
跑到山顶上,没有站稳自己直接一个踉跄的摔倒了,但是身后还是有人在叫骂和嘶吼着,只能站起身来继续拼命的跑,希望自己可以找到那渺小的希望。
“找到了!”
我幸运的发现离自己的不远处有一片树林,要是自己跑的快一些就可以爬到树上躲避一下,自己身后人的追踪。
也幸亏自己的爸爸平时没有少教自己爬树,于是我几下就跳到了树上,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
我在树上苦熬了一天一夜,等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时,发现爸爸的尸体正被吊在村口,而村落里也驻扎进了士兵,他们肩上扛着的正是痒王府出征时用的几面军旗,其中一面军旗上赫然飘着周痒和蓝忘颜两个名字......
我只能强忍泪水的往回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的逃离这里,自己才可以报仇雪恨。
走了好久我饿昏在了路边,等我醒来时,我被关在了牢笼里,被人类随意的拍卖。
拍卖我的地方叫黑域,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后来有一名男子把我给买了下来,但是无论拍卖我的人,还是买我的人都没有发现我其实是妖族,那个拍卖下我的人叫我当他女儿,而那名男子是痒序国的贵族之一,名号为“梦”,于是我也被赐姓名为“梦”。
他教我学习诗书礼仪,以及女子应有的矜持和检点。教会我如何使用剑法和灵脉。
后来我的那个人类父亲给我指腹为婚了一个和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说他是蓝家的老二,只要我过去了日子就会好过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对方是那蓝忘颜弟弟以及那蓝忘颜会是周痒的至交......
上天竟然给了我这样绝佳的机会,我又怎么错过呢?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出了风忧镇快到了那片枫树林下的村庄,我已经数不清自己的手上多少人类的血了,自己内心对于人类的憎恶就从未停止过,自己内心当初的恐惧也随着自己杀的人变多,而转变成了愉悦,我想这次也是一样的吧.....
毕竟你们杀了我这么多族人和害得我无家可归,尽情的让你们给我找找乐子也是未尝不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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