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宇文温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么“发明”电烤箱就是其中之一,这玩意造价昂贵,使用受限(需要电,电压、电流还得稳定),根本就没有任何实用化的可能.

    然而为了兑现向尉迟明月许下的承诺,宇文温还是把这玩意弄出来了,然后就倒了大霉。

    对于尉迟明月来说,这是宇文温专门为她而制作的神奇烘焙器具,喜欢得不得了,时不时就要亲自制作烘焙糕点,让大家品尝自己的心意。

    这些“心意”要么外观像坨屎,要么烘焙过度变成“碳化物”,又或者味道古怪,反正吃下去会让人觉得不适。

    于是尉迟明月的“心意”,人人避之不及,大家却不好说破,到最后就只有宇文温愿意吃。

    其实宇文温不想吃,觉得是在吃垃圾食品,但见着尉迟明月满怀期待的模样,又于心不忍,于是一边艰难下咽,一边昧着良心夸小姨子/小妾手艺不错。

    得姊夫/夫君夸赞的尉迟明月,愈发热衷于电烤箱烘焙,一年多以来,时不时就要亲自烘焙糕点,给宇文温品尝。

    现在,看着眼前托盘碟子里那几坨仿佛发霉饼干的“蛋糕”,宇文温耳边似乎想起了一个声音:

    大郎,该喝药了。

    宇文温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不然哪天他就会因为食物中毒身亡,于是把心一横。

    “嗯,为夫尝尝四娘的手艺...”宇文温说着说着,拿起一块“蛋糕”往嘴里放,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然后看向尉迟明月身后门口方向,仿佛是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尉迟明月见状转过头,也看向门口,就在这时,宇文温抬手往自己鼻子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张望的尉迟明月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转过头,热情的看着宇文温,看着夫君吃自己精心烘培的蛋糕。

    却见宇文温鼻子忽然流血,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蛋糕。

    那一瞬间,尉迟明月脑袋一片空白,此情此景,她以为宇文温吃了自己做的蛋糕中毒,所以才七窍流血....鼻子流血,那么....

    “啊...啊....”尉迟明月呆若木鸡,随后扑了上来,扶着宇文温,欲哭无泪。

    “没、没事!”宇文温擦了擦鼻子,然后一手捏着鼻子,放下蛋糕,一手握着尉迟明月的手:“没事,为夫没事..”

    见着尉迟明月已经面色发白,呼吸都要接不上的模样,他怕玩过火,赶紧安慰:“为夫一定是上火而已,上火流鼻血嘛,没事、没事...”

    尉迟明月愣愣看着宇文温,见着夫君果然没有吐血身亡,极度悲喜转换之下,捂着嘴哭起来,被宇文温楼在怀中安慰着:

    “没事,没事的,四娘莫要大惊小怪。”

    尉迟明月只是哭,她不敢想象夫君先走了,她该怎么活下去,更不敢想象夫君是吃了自己的蛋糕而死,她还怎么面对儿女,面对姊姊。

    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以至于尉迟明月见着宇文温又去拿蛋糕,急得一手推开:“二郎莫要吃了,妾以后再也不做了....”

    ‘好啊!’

    宇文温差点就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好歹收住了,搂着尉迟明月不住安慰,然后说不干蛋糕的事。

    尉迟明月只是哭着发誓,以后再也不做烘培,一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宇文温搂着衣着撩火的小姨子/小妾,感受着对方的瑟瑟发抖,只觉腹部温热,一股邪火蹭蹭蹭往上窜,将美人拦腰抱起,就近往书案上一放,开始行事。

    呼吸急促的宇文温,鼻子又流起血来,惊得尉迟明月不住挣扎,想要为夫君止血。

    动手动脚间,宇文温只觉欲火焚身,不泻火是不行了,紧要关头,听得外面通传,说唐国公在入宫候见。

    “二郎,政务要紧,政务要紧..”尉迟明月挣扎着,好不容易推开宇文温,整理着衣裙:“妾今晚再侍寝...”

    “嗯?嗯...”宇文温有些恼火的哼哼着,见着尉迟明月逃也似的离开,随后发起狠来:来得好,我就找你泻火!

    。。。。。。

    “朕已经多次说过,随意筑坝会引发水患,让他们尽早拆除水坝,莫要祸害河道,结果呢?一个两个装聋作哑!”

    “未得官府许可,就私自筑坝蓄水,以致河沙淤积,河道抬高,好,好得很!”

    “他们的水碓、磨坊生意那么好,朕很欣慰,李卿,你马上带人去征税,一个水坝每月一万贯,不得拖欠,谁敢拖欠,抓起来,流放澳州!!”

    书房,宇文温拿着卷宗不住拍书案,说话声音很大,入宫觐见的工部侍郎、唐国公李渊见状赶紧表明态度:“臣请陛下息怒,此次拆坝,臣等必然秉公执法,绝不留下一座私坝。”

    “不许留,一个都不许留!”宇文温放下卷宗,抽出一份资料:“这上面有记录,你们按地点一个个拆过去,泾水、渭水支流上,那些未经官府许可就筑起的私坝,全都要拆了!”

    李渊接过资料,答道:“是,微臣遵命。”

    “光拆不行,指标还得治本,他们之所以敢私筑水坝,无非是水碓、磨坊盈利,蒸汽机的推广要跟上,让他们用蒸汽机,不要老是想着占便宜,贪图小利,却祸害乡里!”

    李渊听到这里,赶紧回答:“回陛下,蒸汽机推广事宜,并非微臣职责,此事实乃越俎代庖....”

    “嗯?无妨,你可以先打声招呼,让他们脑子清醒点。”宇文温轻轻摸了摸鼻子,继续说:

    “李卿,你要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要断他们的财路,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有了蒸汽机,就不要为了省钱到处筑坝拦河,这样下去,迟早要闹水患的!”

    宇文温现在火大,原因之一是方才的好事被打断,但主要原因是关中地区筑坝拦河的情况越来越多,各地大户搞水力磨坊、水碓(水力驱动的捣米器具)盈利,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沿河地区的人们筑坝拦河蓄水,用水力来驱动各种机械从事营利活动,本无可厚非。

    问题是因为关中平原地势平缓,河流的落差不大,本来河水中泥沙淤积的情况就不乐观,现在到处都有人拦河筑坝,更是人为加速了河沙淤积的速度。

    如此一来,河道上升,会引发一连串不良后果,而泾水、渭水各支流出现大规模筑坝的行为后,会导致下游河流水量变少,同样会引发严重后果。

    简而言之,这种情况如果再持续下去,就会导致水灾、旱灾变得频繁,进而引发社会动荡,民变四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各地大户私筑水坝的情况,之前不是没有官员上书陈情,请求朝廷当机立断予以取缔,而宇文温不是没有采取措施,但现在看来,他要是不把话说死,大把人装疯卖傻,当做听不懂。

    违章建筑,必须拆除,于是宇文温任命工部侍郎、唐国公李渊负责此事,在关中地区搞“拆迁”,也就是让李渊做“拆迁办主任”。

    拆除私筑水坝的同时,朝廷还要推广蒸汽机,让水力磨坊、碓房“技改”,变成蒸汽磨坊、碓房。

    平心而论,在靠近河流的地方,使用水力比使用蒸汽动力要省钱,因为水是免费的,煤再便宜也得花钱买。

    但为了确保泾、渭水系的通畅,尽可能降低水灾、旱灾的发生概率,宇文温决定推广蒸汽动力,以此在一定程度上取代水力工坊。

    此举必然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因为办水力磨坊、水碓真的很赚钱,若换成蒸汽动力,东主即便不亏损,但利润下降是必然的,因为成本增加了。

    动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比登天还难。

    但现在不一样,宇文温对付这种“既得利益集团”,有另一个实力强劲的“既得利益集团”做马前卒,轻松得很。

    那个实力强劲“既得利益集团”,就是“关陇煤炭集团”,其成员开矿采煤,就靠着煤炭大卖赚大钱,而取消水力磨坊,推广蒸汽机,必然导致各地对煤的需求量大增。

    所以拆除私筑水坝、推广蒸汽机这种事情,不需要宇文温做动员,许多官员都已经摩拳擦掌,指责私筑水坝的行为容易引发天灾,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宇文温正式下令,拆除私筑水坝之事必然没有问题,用利益集团对付利益集团,事半功倍,这就是宇文温采取的“驱虎吞狼”之策。

    关陇煤炭集团挥洒勤劳的汗水,用报国之心挖出来的煤炭,你们居然敢不买,这么不给面子,是不是想挪个位置,到澳州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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