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林军军营,某处小校场,一场激烈的蹴鞠比赛正在进行,和众所周知的蹴鞠规则不同,这个校场里的蹴鞠比赛,对阵双方各有一个门。

    蹴鞠,这种运动从很久以前便在中原出现,一如角抵(相扑),原本主要流行于军营,是群体性的对抗竞赛,虽然现在已经渐渐演化出观赏性的蹴鞠表演,但虎林军的蹴鞠还是强调对抗性。

    虎林军的蹴鞠规则,和时下常见的蹴鞠规则完全不一样,分上下半场,共计九十分钟,两队球员分别身着黑、百裲裆,每队十一人,包含一个‘守门员’,除了守门员之外,谁都不能用手触球。

    主裁判一名,边裁两名,每队有三名替补名额,两次黄牌等同一次红牌,球员被赶下场后没得替换,反正就是后世的足球规则。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蹴鞠所用的球不可能是空心皮球,而是用羽毛填充的皮球,球员自然不可能身着短衣短裤还有脚穿足球鞋,一切都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服饰’。

    为了防止将士们蹴鞠过程中受伤,该有的护膝、护肘必不可少,小腿上都绑着护腿。

    近现代足球运动,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始作俑者宇文温,如今正坐在看台上观看比赛,和其他高声呐喊助威的观众不同,他有些沉默寡言。

    因为这几日想着如何点开有线电报科技树的缘故,搞得有些急火攻心,正所谓“宝宝不说,宝宝心里苦”,他无法找人倾诉,只能一肚子火自己熬,所以熬到现在嘴唇起了几个泡,

    能不说话他就不想开口,然而...

    “传!传!传!传球啊混蛋!对了!对...射!射门!射...哎呀!!”

    一脚近距离抽射,守门员扑救不及,眼见着球就要进了,结果却是擦着门框飞过,看台上一片惊呼,宇文温情不自禁喊起来后,又疼的直咧嘴。

    “大王上火了?”一旁的李石磨问道,今日是他麾下的将士组队,身着白色裲裆和身着黑色裲裆的新兵营新兵对抗,所以亲自到场助威呐喊。

    “是啊,这不都燎了几个泡。”

    “大王,平日里还请少吃些肉食,毕竟鱼生痰肉生火。”

    李石磨讲话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宇文温倒不介意,毕竟和这样性格的人交谈没那么累,当然这指的是心累。

    “这不关吃肉的...哎,哎哎,偷袭啊!”

    新兵队守门员开球,一脚就把球踢到中场位置,身材高大的麦铁杖得了球,施展飞毛腿,带着球飞快向老兵队球门冲去。

    麦铁杖长手长脚,身形却十分灵活,如同猴子般闪过对方许多球员的拦截,很快就冲到对方禁区,然后分期一脚踢去,守门员做出了判断进行扑救,结果...

    麦铁杖一脚竟然踢空了!

    用力太猛,麦铁杖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和对方守门员同时倒地,球骨碌碌滚到一边,双方球员见状奋力冲上来抢球,却被新兵队的张定和一脚踢到旁边。

    人影晃动,新兵队斛斯万善冲上来补了一脚,结果近在咫尺却把球踢中门框,正当观众惋惜的时候,又一名新兵队的球员一个头槌把半空中落下的球顶进球门。

    “球进了!”

    新兵队球员围着进球队员高声欢呼起来,裁判吹响口哨:“二比二!”

    “今年的新兵不错啊,你抢到了几个?”宇文温问道,李石磨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就两三个,他们许多人都去了战锋队。”

    “一上来就玩命?不会是你们骗去的吧?”

    “大王,末将等哪里敢诓骗。”另一旁的田正月笑道,“这些主动投军的,大多是想出人头地,而只有风险最大的战锋队,才有机会立下大功。”

    “想也不行,新来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去玩命。”

    宇文温因为嘴疼所以哼哼着,虎林军的战锋队是破阵先锋,伤亡率极高但立功几率也高,装备精良还是双饷,所以不缺人,新来的只能当替补,等前面的死了或者负伤失去战斗力才有机会上。

    “话说...嘶,话说回来,战锋队是宁缺毋滥,身着重甲还要徒步冲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豆芽菜你可别选进来!”

    “末将不敢乱来,战锋队的例行考核,是最严格的!”

    “当然要严格,若是上了战场,战锋队突阵突不进去,就轮到你带人去突!”

    “末将领命!”

    。。。。。。

    军营一隅,宇文温正在新兵宿舍巡视,上半年入伍的新兵,在试训期结束后自行退出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咬牙坚持下来熬过了新兵期。

    根据各自的表现和能力,这些新兵被分到各部之中,有的是长枪兵,有的是步弓手,有的则是加入战锋队做候补,再有几日他们便要搬到正兵的营房,腾出宿舍给下一拨新兵。

    “张定和,你媳妇如今放心了么?”

    “回大王,家里那口子是头发长见识短,啰啰嗦嗦的懒得理她。”

    “不管不行,沙场之上刀箭不长眼,你媳妇的担心也没错,日后要出征前,到庙里多烧烧香。”

    “是,大王。”

    宇文温正与新兵张定和等人闲聊,他虽然公务繁忙,但总会抽出时间来军营转转,今年的新兵也能经常见到他,所以交谈起来并无拘束。

    张定和是长安人,家境普通甚至有些拮据,他想出人头地所以一心要从军,而媳妇希望过小日子,总觉得丈夫从军太危险,小两口自然时不时闹别扭。

    “女人嘛,就是喜欢耍小性子,你有空带她去城里转转,看看皮影戏什么的就好了。”

    “大王,常乐坊的票价很贵的。”一众新兵抱怨着,他们当然想去看皮影戏,虽然一个月军饷也不少,但要存着给家里,所以一个两个都变得扣门起来。

    “常乐坊时不时有打折优惠,你们多关注一下嘛。”

    宇文温习惯性开始揽客,正说话间见着麦铁杖提着个水罐走进来,浑身都是草药味,不由得起了兴趣:“麦铁杖,是谁生病了?”

    “啊,大王,这是麦某熬的熟水。”

    “熟水?”宇文温有些莫名其妙,一般来说‘熟水’指的是烧开过的水,可麦铁杖提着的水罐里肯定不是一般的开水,不然那股草药味是怎么回事。

    见着宇文温好奇,麦铁杖解释起来,他是岭表始兴人,而岭表一带也即是中原所说‘烟瘴之地’,常年湿热多雨,许多外地人来到岭表容易水土不服。

    当地人经常找些草药来煮水喝,主要目的就是祛湿祛火解暑,麦铁杖自幼生于斯长于斯,当然也习惯了这种饮食习惯,而用草药煮的水,就叫‘熟水’。

    麦铁杖来到西阳投军,这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在西阳附近找些草药,又到市场找人买些,自己时不时在军营伙房拿这些草药煮‘熟水’喝。

    虎林军伙房用的是沼气灶,所以不介意士兵在允许范围内时不时开小灶,麦铁杖就这么自煮自饮,未曾料却救了几个人的急。

    同期入伍的新兵之中,有几个不太适应西阳的气候,尤其那位射术不错的斛斯万善,因为本就有些水土不服,加上训练强度大,有一段时间卧病在榻,汤药无效。

    麦铁杖见状一琢磨,觉得类似于外地人在岭表水土不服的病情,所以把‘熟水’分给斛斯万善饮用,又有医生精心治疗,没多久斛斯万善就恢复如初。

    “这么神奇?”

    “大王,某等喝了麦兄弟煮的熟水,确实是渐渐觉得身体清爽,再不觉得难受。”

    斛斯万善现身说法,但宇文温有些不信,见着几位士兵拿碗接了熟水,他便上前让麦铁杖倒了一碗。

    “大王,这熟水很苦的。”

    面对麦铁杖的提醒,宇文温不以为然:“苦?有多苦?”

    开什么玩笑!当年,不加糖的正宗王老吉凉茶我都喝得下!

    想到这里,宇文温心中一亮:莫非这岭表熟水,就是后世广东凉茶的前身?我如今上火弄得满嘴泡,正好祛火!

    不由分说,他一口喝了半碗,然后喷了出来:“好苦啊!你这放了黄莲还是什么东西?”

    麦铁杖有些尴尬,他已经事先提醒了,结果这位逞能不听,如今还能说什么?

    “麦铁杖,你煮的熟水果真能祛火祛湿?”

    “大王,麦某不敢胡言乱语蒙骗大王。”

    宇文温看了看碗里剩下的熟水(凉茶),犹豫片刻随后一饮而尽。

    这算什么?麦老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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