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也就是说一件事在人的操纵或者执行下,可以从能变为不能,也可以从不能变为能。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个什么事,而办这个事的人又是什么人。

    古人常说,尽人事,听天命。

    所谓人事……我的理解就是人来解决的事情。

    一手制造了特勤部和检察部火拼的教授,却依旧可以吹着晚风,喝着啤酒,这便是人解决事的最好体现。

    所谓事在人为,还是要看那个人的权力有多大,如果权力真的可以大到通天,某些掌权者估计连天命都不怕。

    龙先生让陈年去破坏教授的地皮生意,就是为了让他们成功破掉教授设下的这个局。

    这个局一旦破开,雷三虎也会迅速跌落谷底,没人支持的他,就会变为丧家之犬。

    要想破局,就必须先了解教授地皮生意的整个过程。

    年仅半百的教授,也是这些年突然萌生了退休的愿望,要想退休那就必须先洗白自己。

    所以,他想把这些年来盗墓积攒的财富变为实体,也就是成立一个大型酒吧。

    要想建立一个大型酒吧,就需要一块足够大的地皮来支撑酒吧,于是教授把目光就放在了南部的那片地上。

    接下来呢就是运作,资本入侵,和当地领导进行洽谈,最后一切妥当,教授一拍桌子说“给我拆。”

    就这样,在南部住了20多年的居民,因为教授的一句拆,就都变成了拆迁户。

    教授一句话,就能影响上千个家庭的生活,你说这事搞笑不搞笑?

    什么时候老百姓的生活,变成了高层精英一句话就能给改变的了?

    什么时候啊?

    当然是现在了。

    有的愿意搬出来的,接受拆迁补偿的就搬了出来,而那些不接受补偿或者觉得补偿不够的住户,就变成了钉子户。

    他们或许也觉得奇怪,自己在这住了20多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钉子户。

    他们也想说理啊,可是哪有人听他们诉说啊。

    位于底层的人,你是没有话语权的,你说什么大家是听不到的。

    就因为这个现象,钉子户和拆迁队的战争就开始了,就目前为止,双方还只是焦灼的对峙,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械斗。

    这是教授在极力控制着不让发生械斗,因为一旦打起来事情闹大了,对他没有好处。

    因此他派出去的人,也都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拆迁队领头的名叫岳洋,是跟了教授很久的一个老牌打手了,跟教授的时候他25岁。

    现在的他45岁,足足二十年时间,由此可见这个岳洋的办事能力深得教授喜爱,要不然他也绝对不会让一个人跟自己20年。

    岳洋这个人当初是因为抢劫进去的,出来以后经人介绍跟了教授。

    19岁的时候,岳洋家里突发变故,父亲在厂子被齿轮打残了手臂,对此工厂给出的解释是,他父亲工作流程不规范,因此导致了事故发生。

    实则不然,实际上是因为工厂为了省钱不给工人发防护用品,这才导致事故发生。

    岳洋没有从工厂要到一分父亲的赔偿金,告也高不赢,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面对一个大厂子的资本团体,你能赢吗?

    父亲瘫痪,岳洋的母亲就只能在外边卖鞋垫,很快家里就入不敷出,没有钱了。

    岳洋很是上火,这个时候他的发小向他发出了生意邀请,岳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跟着自己的发小去了外地,到了那他才知道,发小口中的生意原来是抢劫一个小卖部的老太太。

    看见那老太太,岳洋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一分钱也没抢,还给了老太太一百块钱。

    可最后岳洋还是被当成同案犯给抓起来判了几年,出来以后他晃荡了几年,25岁的时候,跟了教授,一直到现在。

    岳洋的事情告诉我们三个道理。

    第一,交友擦亮自己的双眼。

    第二,只要你打了抢劫的名号,就算你没抢,到地方你给了钱,该判你也得判你。

    第三,抢劫或许不是出路,但是跟对老板一定是出路。

    跟着教授,岳洋做得事情比抢劫可危险多了,可他还是能闲庭信步,一次大牢都没有再蹲过。

    这不就是跟对老板的好处吗?

    用这么大篇幅去介绍这个人,就是因为岳洋即将会成为陈年他们的对手。

    和之前的五哥还有蜥蜴泡菜不同,岳洋的实力跟智商应该都在这些人之上。

    当然,岳洋身上还有一点,是那仨人不曾拥有的。

    什么?那就是忍耐力。

    与钉子户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让局势失控,足矣见其的忍耐力和掌控力有多强。

    龙先生给了陈年他们一份钉子户的名单,然后用红笔画了几个圈,他告诉陈年“画圈这几个人,都是激进分子,有可能引发冲突的点,你们想办法勾起他们的怒火,让钉子户先发动攻击。”

    与其说勾起钉子户的怒火,倒不如说是勾起底层草根,对于高层集团的怒火。

    这早就不是什么钉子户和拆迁队的战争了,这是两个阶层的矛盾冲突。

    自古以来,穷人仇富。

    富人则认为我纳税开办企业养你们这些穷人,你们又不听话,我实在太生气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但你必须承认一定有人这么想,并且这些人的数目不是个小数字。)

    要想让两伙人的冲突加剧,就必须从这方面入手,于是陈年又借着前人之经验,假扮教授集团的办事人,拿着礼物挨家派发。

    拿到礼物这群钉子户很高兴,拉着陈年坐下喝茶,还问他能不能把补偿款给得再高一点。

    等陈年离开,第二天小广就带着龙先生的人,伪装成拆迁队的挨家挨户把礼物给抢了回来,还砸了那几个激进分子的门玻璃。

    升米恩,斗米仇。

    你给礼物,大家都会伸手拿,可你要是把礼物往回要,那真就没人乐意了。

    就像我一天给你一块钱,突然有一天不给了,你很有可能马上就会记恨我,问我为什么不给你钱了。

    陈年的所作所为跟上述的道理一样,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的弱点。

    陈年就是利用了这群钉子户的弱点,当然就这些还不足矣让两伙人打起来。

    接下来还要继续演戏下去,陈年让龙先生找几个人,扮演一下钉子户,身上画上妆,看起来就像刚刚被人打了一样。

    再让小广出面打扮成拆迁队的样子,假装殴打这些人,并且让在座的所有钉子户都能看见。

    怒,一点点被勾了起来。

    有怒也有恐惧。

    有的钉子户也怕被拆迁队像这样殴打,选择在晚上主动妥协,就这么搬走了。

    而那些还没搬走的,就是想死磕到底的人了,那四五家也是钉子户的最后核心力量。

    他们,更是最后关键一步。

    最后一步,龙先生登场,而且是招摇过市。

    见龙先生来了,岳洋狐疑的拿起手机打给了教授。

    教授一听,心说坏了,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个龙先生是想干嘛了,教授吩咐岳洋无论如何不能让龙先生跟钉子户见面。

    这家伙是想捣毁我的生意。

    岳洋自然不清楚为什么龙先生的出现能捣毁教授的生意,但他清楚教授不让龙先生进去。

    于是,他立马召集手下将龙先生团团拦住,不让他再往里走了。

    龙先生此番前来的目地很简单,他要和那些钉子户坐下来谈谈,告诉那些钉子户,多坚持一天不搬我就给你们一千块钱。

    你说,这教授敢让龙先生进去吗?

    那天龙先生也带了不少人,两伙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岳洋扒拉开人群,走到龙先生面前,还算客气的说“龙先生,里边正在施工很危险的,您这么大个老板进去干什么啊?”

    “你是岳洋是吧,我认识你。”龙先生和岳洋有过几面之缘,他对这人印象很深。

    “岳洋,麻烦你给我让开一条路,我想进去。”

    岳洋没接茬,而是踮着脚往后看了一眼,注意到龙先生带的人不少,如果这么一直保持对峙,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可如果就让龙先生这么进去……

    “龙老板,要不然我们先把人撤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这么水泄不通……我害怕引起危险,万一引起水泄不通该怎么办?”

    龙先生背着手,盯着岳洋的那张脸看了很长时间,他说“撤人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把那些钉子户的代表都叫过来,我们开个会。”

    这……岳洋一脸难办的表情,他太明白龙先生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

    可要是不答应龙先生,他就不会撤人,无奈之下,岳洋说“龙先生请你等我一下,我跟老板汇报一声。”

    龙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伸出五根手指头“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五分钟时间没有结果,那我直接带人往里闯。”

    岳洋的脸现在难看的就像刚出锅的肘子,他快步返回屋里,拿起电话打给了教授。

    “老板,龙先生来了,还要我把钉子户找出来谈判,我感觉他是过来找我们麻烦的。”

    “你先别急给我稳住他,然后等我消息,他不是想跟钉子户的人谈吗,那你就让他谈。”放下手机,教授一脸阴沉的走到座机旁边,他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号码,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是教授,给我找几个人做事,我要绑一个人,他叫陈年……”

    岳洋满脸堆笑的走出办公室,跟龙先生做了一个请得手势“龙先生,那您就进来吧,不过咱可得说话算话,我让您进来,您得把人都撤了。”

    龙先生大手一挥,刚刚还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就全都散开了,他带着陈年和小广走进了岳洋的办公室,岳洋很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喝得。

    几分钟以后,钉子户的代表跟着走进了进来,见到陈年他们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大家战战兢兢的坐下,龙先生悠哉悠哉的翘起二郎腿说“本来呢,这事我不应该管,但我得告诉你,这里边有一家是我亲戚,所以这事我得管。

    岳洋该说不说,你老板给得补偿款确实有点太低了,那点钱根本不够干什么的。”

    钉子户代表一看龙先生是帮他们说话的,马上就对龙先生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一个大爷攥着拳头说“是啊,这地方我们住了20年,根本就没有要搬走的意图,为了配合你们工作这才决定搬走。

    可你们就给那么点钱,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生活,搬走了这那些钱连买套房子都不够的,没办法啊。”

    “就是就是,不给钱就算了,你们还打人。”

    “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那天大家都看见了,你们拆迁队的人打了我们的人,打得浑身是血。”

    听那个中年人这么说,小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可能,我从来没让拆迁队的人打过一次钉子户,这点我可以拿我妈的命来发誓。”岳洋情绪激动,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龙先生给小广递过去一个眼神,小广盯着岳洋说“哥们,这个时候发誓没有用,发誓不行,起誓不灵,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你的意思是,我能拿我妈跟你们开玩笑呢。”

    屋子里没人答话,就好像这事就是岳洋做得一样。

    之所以要进行这次谈判,龙先生就是想把眼前这个不温不火的岳洋给逼急眼了。

    人一旦急眼,那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了。

    岳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掐着腰说“不纠结这件事是谁干得了,龙先生你不是想谈吗?你想谈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所以该给钱的给钱,该撤人的撤人,岳洋,告诉你老板,要不把补偿金给到老百姓想要的那个数,要么就别拆。”

    “就是,省的还得整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小广适时的接话,这话说完岳洋脸都绿了。

    对,没错。

    岳洋这个人忍耐力是很强,可忍耐力再强都有一个度。

    在小广这样的浑人面前,很少有人能不被他给激怒的,如果不是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知道小广是什么人,有时候就他那张嘴,陈年都挺想揍他的。

    小广又说“岳洋,你发的誓没有用,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抢劫犯。”

    小广这话一下就刺伤了岳洋,二十几年前,如果他没有抢劫,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光明前途。

    岳洋的学习成绩很好,入狱那年他马上就要上大二了。

    如果没有抢劫,那岳洋的人生轨迹跟现在会有大大的不同,抢劫犯这三个字也是他一辈子的痛。

    岳洋的眼珠子瞪了个滴流圆,他走小广对面,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抢劫犯的话不可信,有什么问题吗?哥们。”小广的语气听起来懒洋洋的,那语气腔调都特别气人,陈年听完都像狠狠揍他一顿。

    岳洋长吐一口气,他想了想又坐了回去,他翘着二郎腿说“抱歉,如果你们不想好好谈,那就请离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得是什么?不就是想激怒我,然后把事情闹大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

    “这你就误会我们了,我们真的是为了拆迁户的利益而来的,这件事没有结果,我们是不会走得,能明白吗?”

    岳洋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盯着龙先生的眼睛说“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叫为了拆迁户的利益,依我看你们就是为了自己。

    想谈可以,等我老板过来再谈,不等他,那就一切免谈了。”

    岳洋站起来,准备离开办公室,把人就这么扔在这,那几个钉子户见他要走,立马把他围了起来。

    “你不能走,拆迁户的事没解决你就不能走。”大爷情绪激动,拽着岳洋的袖子。

    岳洋很恼火的想把大爷推开,结果手刚碰上,这大爷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这下,岳洋傻眼了。

    陈年腾的站起来,指着岳洋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你也敢动手,你真是丧尽天良!”

    陈年一步窜上去抓住了岳洋的脖领子,他用力一拽,把岳洋给甩了出去。

    小广心领神会,站起来对着岳洋的脑袋就来了一拳,三个人在沙发上瞬间扭打一团。

    龙先生对自己的小兄弟挥挥手,小兄弟立马跑出去,开始挨家挨户的大喊“拆迁队的人动手了,拆迁队的人动手了!打死了老王头!”

    一听说打死了人,钉子户全体出动在龙先生小兄弟的带领下,冲到了岳洋办公室的门口。

    人越聚越多,见到老王头真的倒地了,他的家属疯了一般冲进了办公室,砸碎了办公室的窗户。

    “就是他打得老爷子,就是他!”小广指着沙发上的岳洋。

    老王家的家属,一股脑冲向了沙发上的岳洋,一群人围着他在打。

    岳洋的人见老大挨打,抄起家伙事冲了进来。

    场面就如同龙先生所设想的那样,乱套了。

    棍子落在钉子户的脑袋上。

    钉子户制作的燃烧瓶,也丢在了拆迁队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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