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公交车上,坐着说不清的乘客,兴奋的小孩嬉笑怒骂的打闹跑跳,惹得周围人响起了阵阵的怨言,孩子家长却不为所动,抱着膀子说“小孩的天性就是爱闹,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还跟孩子一般见识干嘛。”
“嘿,你不管好你家孩子,你问我跟孩子见识干嘛,真是什么样的家长有什么样的孩子,没教养的东西。”
“你说谁没教养,说谁没教养。”
车厢内陷入一片争吵之中。
在争吵声中,陈年三人上了公交车,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准备坐下。
因为只有一个位子,陈年和小广很绅士的把位子让给了姑娘,安柔笑了笑,对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公交车还没等开出去,就又停下了,它停下不是因为路况很赌,而是因为江文河的车从前边拦住了他们
江文河带人下了车,指着司机让她把车窗摇下来,司机骂骂咧咧的揺下车窗,一看下车的人都是凶神恶煞的五大三粗大汉,他马上就不吱声了。
“刚才上你车的那仨人呢,让他们给我下来,让他们下来,这事跟你们就没关系了。”
江文河带着七八个人,这群人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事,司机哪见过这场面,马上就怂了,他回头看着刚上车的陈年说“你们……你们三个下车吧。”
“不能下,他们是想杀了这个姑娘,如果下车她就没命了。”
司机一脸难办的看着陈年,满眼写着她死不死管我什么事,但他不能这么说,因为这话要是说出来实在太不是人了。
“师傅,你要是不开车门,那我们可就打碎玻璃上去了。”
这话说完,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一车人,瞬间都像瘪了的茄子一样盯着陈年三人。
现在,这辆公交车,被江文河的一句话划分为了三个阶层
压制层……代表公交车司机,他们是被强权压制的代表,往往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比如说逼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有小姑娘下车。
破坏层……代表人物江文河,原本有着自己秩序的公交车,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破坏掉了原本的秩序,而他破坏秩序的资本便是手中的强权。
在这些基层百姓眼里,什么是最有力的强权,答案就是拳头,这也是为什么江文河一出现,公交车上瞬间鸦雀无声的原因。
因为在强权面前,真理也得保持沉默,何谓沉默,鸦雀无声便是沉默。
损失层,代表人物陈年三人,因为江文河的破坏,再加上压制层与我何干的心态,注定会导致陈年三人有所损失。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狮子扑杀羚羊的时候,它的其他同伴都会像看热闹一样看着狮子吃掉自己的同伴,它们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麻木的表情出现在它们脸上。
后来呢,羚羊群变成了人群。
人群都上了公交车。
因为破坏层江文河越逼越紧,人群中开始出现这样的声音。
“不管你有什么事,总不能耽误一车人的时间吧,我还要上夜班,一会该迟到了,都法治社会了,能有什么人命不人命的,赶紧下车吧。”
“就是,你们三个人耽误一车人的时间,害臊不害臊?”
小广别着脑袋喊了这群人一句
结果更多的谩骂声随之而来。
还有人说什么两女一男是不正经,说那个安柔看着就是个破烂,诸如此类的谩骂和侮辱全部袭来,就因为陈年他们没有下车。
陈年看着坐在那的安柔,觉得她随时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废话,谁有安柔这经历,谁能不崩溃。
她有一个很爱的男朋友,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她买一套羽绒服,这样的男友你不敢保证他一定可以带给你想要的时候,但你一定可以保证他心里有你。
然后,就是这么一个爱他的男友,死在了月初,就被设备给挤死了。
还没从悲伤走出来的小姑娘,就又被江文河带人抓到了逍遥夜总会那个人间魔窟。
没人知道这几天,这个小姑娘是怎么过得,没人知道。
就在今天,她以为天降神兵,来了两个挽救她于水水之中的大侠时,他们又被遭到了公交车上那些陌生人的恶意揣测,与疯狂谩骂,众口铄金,众口铄金。
人言这把利器的可怕程度自然不用谁去多说,它真的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车上那些人的谩骂,就连陈年一个大老爷们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安柔这样一个处在极端情绪的小姑娘。
陈年一边安抚着安柔的心情,一边和车上的人展开对骂。
这时司机大吼一声“你们三个,再不下车我就报警了。”
你没听错,他说的是报警。
他不报警去抓江文河,反而要报警抓陈年。
世道变了。
江文河有点不耐烦了,开始让人砸公交车的车玻璃,准备强硬上车,一个大姐害怕的走过来,一下跪倒在了安柔的面前。
“求求你了,行行好吧,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车上还有孩子,既然让你下车就能解决麻烦,你为什么不下去呢,法制社会,他们不敢怎样的。”
“你这个老东西说什么呢?”
安柔拍拍小广的肩膀,制止了小广的怒骂,她面容平静的说“好,我这就下车。”
“不行!”陈年抓住安柔细细的胳膊“你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你下去,江文河会杀了你的,那样胡飞的冤仇永远也不会报,会有更多的无辜人像你一样,遭遇这一切。”
安柔推开了陈年的手,她苦笑着说“我要是不下车,这车里的人就会先把我吃了,然后他们再上车收走我的骨头,结果都一样,他们要的是我,别耽误了你们。”
安柔甩开了陈年的胳膊,让司机开下车门,安柔步履蹒跚的走下了公交车。
陈年想拦,可是已经拦不住了。
他和小广目视着安柔下了公交车,眼神中同时闪过一丝悲怆。
对,那就是悲怆。
安柔被江文河抓住的结局,用脚想也会知道。
她自己也一定会知道。
但她还是下了车。
为什么?
因为安柔其实是公交车里的第四层。
甘愿被迫害层。
举个简单的例子。
我们在公司和单位,都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们来者不拒,不管是谁跟他们提出要求,他们都会完成,不管怎样的要求,他们都不会说不。
这样的人,在哪都不会成为被尊重的那类人,反而会成为累死的牛,饿死的羊。
因为人性有这样一个共同点,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这样的共同点就会导致越来越多的安柔,走向极端,乃至是死亡。
看着安柔消失在江文河的汽车。
陈年心想她大概率是会死掉的。
可他没办法。
束手无策,就是陈年现在的状态。
江文河还想把陈年和小广一块从车上拽下来,这个时候警察来了,江文河与陈年在车内车外搁着玻璃车窗对视了一眼。
陈年的倒影在车玻璃上发出了诡异的折变。
最终,陈年和小广顺着车窗翻出去,沿着山下一路狂奔,逃离了逍遥夜总会。
小广一边跑一边问“陈年,我们把事情搞砸了,接下来该咋办?”
“不咋办,我记得胡飞还有个妹妹,他爸和女友都死了,我们不能再让他妹妹也死了。
小广,叫马尾带人过来,我有一个想法。”
“你想干什么?”
两个人呼哧带喘的跑到了一个公园,随后气喘吁吁的扶着路灯杆大口呼吸。
陈年一边呼吸,一边对小广说“我想烧了那个该死的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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