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弟弟说话，郤向东抢着说：
“是蛮好看的，小丽，你戴上这发夹特别好看。”
说罢嘿嘿笑了笑。
“是吗？”谢小丽有意甩了甩头，得意地说，“嗯，向东哥，不光你，所有人都说好看嘞。我想，到了班上，同学们也会夸我好看。”
郤向阳倒不怎么关心面前的女孩好不好看，只想自己的事。
见郤向阳不吭声，谢小丽提醒嗓门问道：
“向阳，你去不去城里看看呀？”
郤向东想帮一把谢小丽，赶紧劝道：
“去吧，向阳，时间早着，打个转也不会误工的。这担砖嘛，本来就不是你的事，再说少挣点也没关系。”
谢小丽拍拍郤向阳的肩，笑嘻嘻地说：
“你大哥都发话了，还犹豫个啥呀，快走吧。”
“好，那我就下城看看风景。”郤向阳风趣地说，“走吧，小丽。”
谢小丽快活地笑了笑，同郤向阳肩并肩沿着马路往城里走去。
郤向东看着谢小丽和弟弟说说笑笑地走了，心里生出股莫名的失落，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一转身朝工地走去。
不到半个小时，郤向阳便来到了街上，放眼一望，只见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摆摊的人大声吆喝，围观人很多，挑东西买的也不少。
谢小丽打量了下地摊，看着郤向阳说：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郤向阳点头笑了笑，随即又疑惑地说：
“也就三四个月没下城，怎么一下子就长出这么多摊子来呢？”
谢小丽瞪大眼睛，惊讶地问：
“啥，你这么久没进城呀，这也太不可思议啦！”
“忙着工地干活，下雨天不好砌砖，却又不想下城，只想呆在家里好好歇歇，所以这么长时间没下城了。”
“我看，还有一个原因没说吧。”谢小丽用那种洞察一切的眼光盯着郤向阳，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就是你怕碰到同学和老师，对吧？”
郤向阳沉默了一下才承认：
“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毕竟自己退学了，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了，要是再给老师同学这么一说，实在太难堪了。”
“不是难堪，是难过。”谢小丽直统统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躲着同学老师不见，可大家还是会谈论你。当然，不是嘲笑你，也不是挖苦你，而是同情你，替你惋惜呀。”
“对我来说，这都一样。”郤向阳笑中带涩地说，“好了，小丽，你去学校吧。要是再不走，就赶不上早读了。”
谢小丽想了想说：
“行，那我走了。向阳，你慢慢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挣钱的路子。”
她说完就掉过头，沿着慢慢热闹起来的街道，朝学校快步走去。
郤向阳一边沿着人行道缓步走着，一边打量着地摊上的东西。
地摊上的东西几乎全是些日常用品，像火柴喽，香烟喽，肥皂喽，发夹喽，扎头发的橡皮圈和绸子，还有就是解放鞋，皮带等等。
当然，也有卖吃的，都是些地方小吃，像麻花，米糖，芝麻片，爆米花，葵花子等等。不过，摊子不多，看模样摊主是乡下人。
来到一个卖女孩子用品的摊子前，他停住了脚，弯腰看了起来。
摊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看上去开朗可爱。她一瞧见小伙子，就热忱地招呼起来，用玩笑的语气问他是不是给对象挑东西，要是的话，自己就给他参谋参谋一下。
郤向阳摇摇头，说自己只是随便看看，因为还没有对象。
女孩子也不介意，略微有点黑的鹅蛋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跟他攀谈起来，有人买东西时就中断一会儿。
郤向阳先跟女孩子聊生意情况，再问贩卖这种小件东西利润多高，一天下来能挣多少钱。
女孩子性格直爽，一一如实回答，末了开玩笑地问：
“呃，你是不是也想干这行呀？”
郤向阳确实还没作出决定，便笑着说：
“没，我还没这个打算，只是随便问问。”
“哦，这样呀。”女孩子浅浅一笑，“也是，干这活会遭人笑话，还要风吹雨打的，一般人是不怎么愿意干。”
“这做生意的，怎么就会让人笑话呢？”
“摆地摊呢，又不像供销社里卖东西体面，当然得让人笑话喽。”
“有啥不体面的，我觉得只要是合法经营，就跟供销社一样。供销社是国家允许的，这摆地摊也是国家允许的。”
女孩子轻轻点了点头，含笑着说：
“话是这么说，可别人不会这么看，觉得摆地摊的就是低一等。”
郤向阳洒脱地笑了笑，说道：
“别人怎么说，根本就不用在乎，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有句话说的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女孩子像受到了鼓舞似的，扬声说道：
“对，你说的对。只要不坑人不犯法，摆地摊也没啥好丢人的。”
“你这么想就对喽。”郤向阳高兴地笑道，“现在搞改革开放，政策宽松了，允许作田人搞副业做买卖，所以我们得抓住机会干。”
女孩子特意打量了下面前的小伙子，用猜测的口气问：
“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也是乡下人吧？”
“听你这说话的口气，也是乡下人，对吧？”
女孩子点点头，答道：
“对，我就是乡下人，来城里摆个地摊，挣点钱贴补家里开销。”
“这会儿就敢做生意，确实挺有胆量的，我打心里就佩服你。”
女孩子给小伙子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双颊微微泛红，轻声一笑：
“这有啥好佩服的，没考上高中，又不想下田干活，就想到干这事了。我爸妈倒不说啥，可别人还笑我懒嘞。”
“这摆地摊也挺辛苦的，不比干地里的活轻松，还得有胆量，因为一旦生意没做好就得亏本，所以说你比下地干活的强多了。”
“不敢当。”女孩子谦虚地说，“不过，这摆地摊比在家里作田要挣钱多了。别看我卖的东西不多，可挣钱还真不少。”
“这我晓得，刚才你也说了。”郤向阳顿了顿又问，“你这些从哪儿贩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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