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而求,安静五脏,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动,乃能内视、反听、定志,思之太虚,待神往来……”心中揣摩着,尧一鸣越练越快,完全进入了状态,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无比。沉重的门板刀在尧一鸣手中,时而单手耍弄,时而双手劲挥,似一片柳叶般轻盈。
场中鸦雀无声,众人完全看呆了。
“圆者不行,方者不止。威肃内盛,心虚志溢……”尧一鸣把五百多斤重的门板刀舞得虎虎生风,时而跳跃,时而低伏,随心而发,腾挪展闪,物我两忘。
突然腾空而起,跳起一丈多高,大喝一声,“谷神愤世!”
谷神愤世,是《大麦刀经》中最后一招,也是威力最强的一招。
谷神施恩于世,但世人多不珍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旦生活富足了便骄奢放纵,丑态毕现,忘了人之根本。
这一招斩下,带着愤世的怒火、毁天灭地的威势,竟挥出一丈多长的刀光,“唰”一声,阳光下激出耀眼的光芒,斩向大地!
场中众人不由睁大眼,惊呼一声。
这一刀之威,一丈多长的刀光,至少需造化境七层巅峰才能使出!
满场震惊!
想不到,尧一鸣竟然把全部的意志、精神、血气,凝在刀式中,激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成就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轰!”
刀芒从天而降,一道光般往前劈下,大地猛然一颤,所有人都感到脚下一抖。
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待尘埃散去,只见五尺长、三尺宽的门板刀完全被插入地面,只留下不到半尺的刀柄显在外面,似发生了地震,一道四丈多长的裂缝沿着刀柄往前延伸,让人心惊胆颤。
这惊世骇俗的一刀,其余九人瞧着,不禁全部停下来。个个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失落。胜负已分,今年的武状元之位,非尧一鸣莫属!
说来也巧,这道刀芒,这道裂缝,正好冲着锐王的方向。若再往前延伸三丈,便到了锐王的座椅下。
尧一鸣瞧着锐王,心中冷哼一声。
锐王依然不动声色,脸上平静无波,似乎毫无感觉,瞧不出在想什么。
十个人已经全部停下来,静静站着,看向皇帝。
皇帝朝身旁的礼部尚书程玉奇说了几句,程玉奇立即站起来,大声道:“经过比试,尧一鸣表现得最佳,特钦定为武状元,下午未时初进宫听候封赏!”
说完,皇帝便摆驾回去。
瑞亲王与琼华郡主立即大步走到尧一鸣身前,喜色满面,连连道喜。瑞亲王道:“早就猜到武状元之位非你莫属,碧落生机丹终于到手啦,哈哈!”
尧一鸣也喜形于色,三人边走边聊,一起出了校兵场。来到瑞亲王的府中,又请来一些好友,开怀畅饮。
三人都感慨万分,去年的此时,尧一鸣还在区区凡灵境,想不到现在已是堂堂武状元!
到了未时初,瑞亲王带着尧一鸣进了皇宫。
来到大殿外,皇帝只召见尧一鸣一人。瑞亲王便去偏殿,一边等,一边与礼部的几位官员闲聊。
金銮殿中,皇帝坐在龙椅上,身旁站着一位太监总管萧百困。
偌大的殿堂,只有三个人,尧一鸣一进门,隐隐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心中仍然透着些许兴奋激动。想不到自己能有出人头地、扬名天下的这一日。几年前的美梦,竟然成真。
想想去年刚到金州大营,去见大帅时,心中紧张,浑身不自在,但现在已经历练出了一身皮骨,养气有成,单独来见皇帝,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新科武状元尧一鸣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到了近前,尧一鸣立即跪下叩恩。
“平身。”皇帝淡淡讲。
尧一鸣恭恭敬敬站起来,垂手而立。
“缘灭法杖在你手上吧。”
一瞬间,如遭雷击,又似被千万根尖刺扎进肉里,刺入骨髓,不由浑身一震,一时竟无言以对!
万万没想到,皇帝见面的第一句话,直截了当,竟然是这个,竟然查到了此事!
似被人杀个措手不及,足足过了三四个呼吸,仿佛从梦中清醒,终于回过神。
但这短暂的失态,彻底暴露了一切!
糟糕!尧一鸣知道,已经暴露了,现在再去想说辞、再去推脱辩解,已是枉然,只会越抹越黑。
“臣无意中得到了缘灭法杖,罪该万死!”立即跪下,额头倏地冒出一层冷汗。
“嗯。”皇帝沉吟一声,看了看尧一鸣。“缘灭法杖是国之重器。既然你降服了此杖,便暂时赐给你,你好自为之!”最后四个字,明显加重了语气,透出不快。
“谢主隆恩!”尧一鸣赶紧磕头。
“下去吧。”皇帝淡淡道。
尧一鸣心中忐忑,再次叩恩,便起身走出大殿。
出了殿门,刚走了十几步,见卓亲王带着馗门门主徐千道的大公子徐天刚迎面而来,步伐飞快,似乎有要紧的事。
两人见到尧一鸣,阴沉着脸,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尧一鸣感觉这两人有事,便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张望,见两人朝大殿的西边走去。
见尧一鸣走远,一旁的太监总管萧百困上前道:“这个尧依,厉宗的尧一鸣,真不识好歹,高傲得很!据臣所闻,他自从投靠了瑞亲王,修炼得极快,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办事稳重果敢,连馗门的门主徐千道亲自出手,都差点栽了跟头。就事论事,他确实是个人才。但此子心机深沉,胆大包天,万一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皇帝冷笑一声,摆摆手,“无妨。朕阅人无数,连锐王这样的桀骜臣子都能驾驭,何况一个小小的尧一鸣。现在边关吃紧,蒙匈对我们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尧一鸣是个奇才,还有用处,不能求全责备,这样的傲臣用起来虽然有些掣肘,将就着用吧,用完再说,他翻不起大浪。”
萧百困点点头,“尧一鸣上次中了会元,接下来的文状元殿试,万一又被他高中,这——”
皇帝顿时哈哈笑了笑,“武无第二,文无第一。这文状元嘛,朕钦点谁是,谁便是!但尧一鸣风头太盛,要压压他,免得他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他是个聪明人,定然明白朕的意思。你去偏殿,把那三个年轻人叫来。”
萧百困应了一声,走出大殿,命人去偏殿叫人。不一会,走来三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个个相貌堂堂,神俊不凡。
萧百困领着三人,来到大殿中。
三人见了皇帝,赶紧磕头跪拜。
“你们三人,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名门。在前年的会试中,全部进入了前十;在这次武状元比试中,也进入了前十,难能可贵。据我所知,你们都是雷劫虚仙,天赋异禀,文武双全,真是百年罕见的俊才,前程似锦啊。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希望你们之中能有人高中状元,日后为朕分忧。现赏你们每人一柄乌金剑。”
三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俊才,聪明绝顶,听了这话,立即磕头谢恩。
待这三人出去,皇帝来到了御书房。
卓亲王早已在门前等候。
“大皇儿,你猜猜今日找你来是为何事?”进了屋,皇帝笑着道,似乎心情极好。
卓亲王跟着笑了笑,“儿臣不知。”
皇帝坐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顿时现出一个水晶球,里面封着一枚绿色的液体——碧落生机丹!
卓亲王瞧着一愣,睁大了眼,怎么也想不到,尧一鸣得了武状元,父皇竟然没把碧落生机丹赐给他。心中转而大喜,尧一鸣不受父皇待见,定然有什么原因,反正解恨、痛快!
“这神丹不能便宜了外人,送给你!”
卓亲王喜色满面,立即拱手道:“多谢父皇,就知道父皇疼我!”
皇帝笑眯眯,慈父一般,“你们兄弟几个中,你是老大,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
尧一鸣走出皇宫,在宫外等了一会,瑞亲王也出来了。
得了碧落生机丹应该高兴万分,但尧一鸣面色阴沉,像遇到了极其窝心的事,心中抑郁不快。瑞亲王瞧着,微微皱起眉,“刚才我在偏殿与礼部的几人闲谈,他们说父皇可能没有给你赏赐,这是真是假?”
尧一鸣苦笑一声,点点头。
“哦!”瑞亲王神色一变,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转而冷哼一声,“刚才见卓亲王也来了。定是他什么时候在父皇面前进了谗言!除了他,没有别人。”瑞亲王说着叹口气,“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早就该想到卓亲王会寻机报复。”
“不是不是。”尧一鸣笑着摆摆手,“与卓亲王无关。到家再细细告诉你。”
瑞亲王依然皱着眉,实在想不出原因。
回到府中,泡上茶,尧一鸣慢悠悠道:“事到如今,反而是好事,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瑞亲王莫名其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给我碧落生机丹,不是因为我得罪了卓亲王,是我得罪了你父皇!”
“哦!”瑞亲王以为听错了,顿时睁大眼,“这——怎么回事?”
“我抢了你父皇的东西。”
“哈哈……”瑞亲王竟哈哈大笑,拿着折扇“啪”、“啪”打着手心,“有趣有趣,真是天下奇闻,你胆大包天,连父皇的东西都敢抢,是什么宝贝?”
“缘灭法杖。”
瑞亲王只觉浑身一震,似遭了雷击,惊诧得无以形容,手中的折扇啪地掉地上,嘴里喃喃,“怎么可能……”
尧一鸣瞧着他,微微一笑,手一抖,一根金闪闪法杖握在了手心。
尧一鸣不怕瑞亲王知道这个秘密,故意说出来,也是想让瑞亲王清楚自己的实力。果然,瑞亲王瞧着,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却抖抖地说不出话,看尧一鸣的眼神都变了。
呆立了半晌,终于回过神,瑞亲王深深吸口气,端起茶杯猛喝一口。“你是怎么——”想问尧一鸣是怎么得到缘灭法杖的,觉得不妥,自顾摇摇头,“你得罪了父皇,以后怎么办?”
尧一鸣抿起嘴,微微叹口气,显得懊恼不已。“你父皇目前还需要我,走一步是一步吧。再过十天便是殿试。这文状元,我原本信心十足。但现在——”
现在得罪了皇帝,他怎么可能钦点我为状元,这事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若武状元与文状元中让尧一鸣选一个,尧一鸣肯定选文状元。自古文状元在民间的影响极大,百姓都称文状元为文曲星下凡,推崇备至。而武状元,难免让人有一种一介莽夫、徒有匹夫之勇的感觉。
“父皇既然没有收回缘灭法杖,说明他心中还有你。你只要写得好,肯定会被他赏识,被钦点为状元仍有希望。”
这只是安慰人的话,尧一鸣点点头。
“其实——”乌鑫王笑着道,“皇帝自然不好意思张嘴朝你要,你若是识时务,应该主动把缘灭法杖交出去。这下可好,皇帝定然认为你不识好歹,内心高傲,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尧一鸣苦笑一声,“这可是我凭本事抢来的,是我的心头肉,怎么能送出去。”
乌鑫王抿嘴咯咯笑起来。
“对了,我出来时,正巧遇到了卓亲王与徐天刚,两人朝西边走去。大殿的西边有哪些重要的地方?”
瑞亲王想了想,“御书房。”
“御书房。”尧一鸣嘴里喃喃,微微蹙起眉,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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