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同学朋友间的联系就慢慢少了起来。
每次回老家,我都是越过县城,直接到父母家,有时候住一个晚上,有时候当天就返回。这次回老家看望母亲,本来想住一晚上,次日直接回滨海的,结果当天下午老古就来电话问我回来没有?他的女儿在滨海工作,多多少少我给予了些帮助,尤其是在合同签订上,临时工变成合同工,似乎有了很大保障一样,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于是,他的女儿这两年两节前都是给我这个叔叔送点儿东西的,他呢,也总是念叨什么时间回来,一起坐坐。
于是便有了这次聚会。
老古问我再叫哪几个同学合适。我说你看着办吧,我的同桌他知道,肯定能叫。每次我们也经常叫几个女同学的,我说要不还叫姚燕吧,他说,恐怕她不能来了,见面跟你说。
来到酒店,老古已经到了。其他几个也陆续来了。等了半天,我的那个同桌才风风火火穿着制服进来了:“真草鸡了!今天拆违,你们知道拆谁吗?人大老吕的爹。这家伙,儿子在位的时候,领导都让着他,也不好意思拆他的违建大菜园和德牧别墅,如今儿子进去了,群众举报更多了,不拆不行啊。结果,这老家伙,自己躺地上打滚放赖不说,还放狗抗拒,你说咱咋办?”他喝了一口茶,扫了一眼大家好奇的眼神,继续讲故事:“这是块硬骨头。咱提前做足了功课。畜牧部门的麻醉枪今天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两枪,就把两只德牧放倒睡觉了。老家伙说什么打死了他的狗,抱着两天狗真是如丧妣考哭的那个伤心啊!”
“哎,姚燕来不来了啊?”我问老古。
“肯定不能来了。”同桌停止了他的故事,接着讲另一个故事。“她还有心思来见你陪你喝酒?做梦吧你!”他猥亵地不怀好意地哟用手指点化着我。这也就是高中同桌。我很好奇,毕竟姚燕算是我们同学中的活跃分子,并且长得很受人喜欢,高考虽然落榜,但是那年考干成绩不错,进了文化局,沉默多年以后,终于副股、正股、副科、正科地厚积薄发起来,担任了文化局一把手。有几次她来滨海开会或者公干,滨海的高中同学跟她聚过很多次,同样,我们回老家,她也几次做东请我们几个,只不过,这两年来往不是很多,吃喝风杀跌是一个方面,年龄也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你不知道?她出事了!”同桌趴在我耳朵上告诉我。“来来来,人都到齐了,老古倒酒,咱边喝边聊。”同桌在县城执法部门也算是老人了,很多同学家里有个啥事儿都乐意找他咨询或者请他帮点儿忙,他也是很热心肠却又很有分寸。
陆陆续续,同桌把故事给我讲完了:人大副主任老吕干组织部部长的时候,有些女干部“睡后提拔”的现象出现。我们同学姚燕的业务能力、各方面口碑都是局里局外公认的,她的文章不少刊登简报,并在县城里有才女的称谓。可是呢,职务却一直没有得到提拔,职称因为名额有限也是有资质没聘书,工资原地踏步不说,眼看着被那些年轻人甩到了后边,她渐渐地有了抑郁的倾向。人都想干好工作,都想被认可,被肯定,而认可和肯定的唯一办法不是说你是才女,是帅哥,而是涨工资。而涨工资的唯一办法就是职务升迁,哪怕提拔个副股长也算是免免羞啊,可是,很多人,在县委大院上了一辈子班,退休的时候,还是科员,连个副股长都没任命过。
老吕被举报,首要问题不是作风问题,而是人才公寓。这家伙竟然联合开发商,把七八套人才房弄成了自己亲戚姊妹的名下。他在交代问题的时候,据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竹筒倒豆子一样倾盘而出。一笔笔二三万元的受贿记得清清楚楚,给张三的孩子从外地调到县城教学收了多少,给李四的外甥提拔副科收了多少,跟谁谁谁有过不正当关系几次,在那个地方,甚至是办公室都交代的面面俱到。
其中就包括我们的姚燕同学。她和另一个女同学套路基本一样,不但送过一二万的红包,还送上了自己。等有关部门人员找到她的时候,她想极力掩盖,却又不得要领,最后干脆承认了。而另外一个呢?打死就是不承认:“他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屎盆子没有这么扣的,我要找他当面对质……”弄得办案人员很是无语。
结果就是,姚燕同学被安排到了残联,虚职正科,也就是享受待遇,但是很少上班。据说,精神更加抑郁,有人说她经常去滨海的精神疾病中心看医生……而另外那个女同学,调离原单位,去了另一个部门继续当一把手,一副没事儿人一样。
说起老吕,同桌很解气地说:“他早晚要出事儿。我的那次调动,是在平常的一次调动了,可是他却拖拖拉拉迟迟不办,最后我迫不得已买两条华子送去才办了,而这个老吕是不抽烟的。你说可恨不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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