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门关逃回来的我,开车走在熟悉的上班路上。金色的阳光映照着金黄的银杏叶子,仿佛让我看到了金光灿烂的青春。是啊,就在去年以及去年以前,我无数次骑自行车飞驰在这百花盛开或落叶纷飞的林荫道上,挥汗如雨,乐此不疲。

    回望这半生走过的路,竟然倒推至童年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太小,只能在自己出生的小村子周边转悠,那条清澈的河流里的鱼虾,总是给我们带来无尽的乐趣,那洁净的河沙里,也总是有蛤蜊、王八等美味隐藏。第一次出远门坐汽车,还是大我11岁的大哥带我去的青岛,我朦胧中仍记得大海的雾蒙蒙的浑浊样子,一点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湛蓝碧透,一望无际,大哥解释说今天天气不好,有雾。

    初中的我终于有了自己的自行车,每周往返学校和家一次,单程八九华里。我就像是插上翅膀一样飞了起来,尤其是回家的最后一段路,是下坡,更是双耳挂风,呼呼作响。记得那年冬天积雪填平了路两侧的深沟,我一不小心连人带车飞了进去,立刻被冰冷的积雪覆盖,在村民的帮助下才连人带车爬了出来。

    高中去县城一中读书,每月往返一次,单程60华里。那时候是沙土路,尘土飞扬,来一辆汽车卷起来的尘土厚厚地落在人和自行车上,有几分钟要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同行的三两同学也常常展开竞赛,输了的在路边花五毛钱买一个大西瓜大家解渴,或者路边小卖部每人一瓶一毛钱的汽水。那年冬天遇到北风夹雪,几乎是推着车子回家的,走了四个多小时,手冻得失去了知觉,指头都伸不直了……第一次去郊游,是离学校几十公里的草花山,虽然山不高,植被不密,站在山顶,却依然有俯瞰天下、遥望远方的感觉。爱好山水,是每一个人骨子里的基因。

    我第二次去大城市,也就是滨海是,是高考后的英语口语测试。第一次住海洋大学老校区,并在那里参加了紧张的英语测试。英语老师只记得姓耿,却忘记了他的名字。我们无暇游览风景,只是从海大瞄了一样树木和建筑空隙间透过来的海的碧绿,天的湛蓝,我们一行报考涉外专业的同学们就匆匆返回了。

    缘分天定。我的大学是在滨海念的,毕业后在这里工作,工作又和仙山脱不掉干系,从毕业第一年至今的三十年里,没有间断地在仙山腹地游走,无数次从不同地点出发,一个人或者和朋友山友一起,背着登山包,带着吃的喝的甚至有段时间带着野餐炉具,走走停停,看风景,拍照片,采野菜,摘蘑菇,最终穿过巨峰,随便选择一条线路下山,经历各种风险和恐惧,却又乐此不疲。回来后疲惫不堪却又精神饱满地写下游山的文字记录。渐渐地成了大学老师所希望的“仙山通”的样子。

    工作三十年来,换了无数次的工作,有索道的营销,度假区招商、景区招商、美食节举办、全域旅游推进、乡村振兴等等。利用工作之便,尤其是疫情出现以前,自己的双脚无数次的远距离游走:

    北京首都的繁花热闹和厦门鼓浪屿的宁静浪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鹤楼上看长江,湘江边看橘子洲。长沙的那次被偷搞得我十分狼狈,也是对我第一次独自远行的一次教训课程。还好,张家界的奇特风光很快遮蔽了被盗的阴霾。天津的狗不理包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劝业场感觉也是徒有虚名。大连曾经是我们学习的对象,如今似乎跟着东三省一起被我们甩在了后边。沈阳作为一个工业化老牌城市,总有令人叹服的企业,如华晨。而我们去是为了翻新单位的金杯车。女厂长很爷们,豪爽大气,安排我们去了本溪水洞。长春瓦萨滑雪节我们是作为邀请嘉宾去的,住的是香格里拉酒店。表妹听说连连竖起大拇指:表哥牛!

    漫步香港维多利亚湾的悠闲,体验海洋公园所有娱乐项目发出的惊叫,至今叫我难忘。年轻很好。现在如果叫我再去体验跳楼机、越矿小火车,还不如杀了我的好。珠海的那次第一次吃烤乳猪,我竟然以为俩人吃不了一只!广州第一军医大的昙花在夜间开放一大片,好香。在鼎湖山上,我是逢山必登顶,多么好的体力。三清山、九华山、景德镇、黄山一气呵成,一路美景一路美食,离不开当地朋友的热情相助。西安世博园因工作关系我去了,只是西安的旅游景点不太感兴趣,兵马俑、华清池都没有去,大雁塔从外围看了一眼就去品尝小吃去了,那味道并不令我兴奋难忘。

    成都的悠闲氛围使人变懒,九寨沟的梦幻令人兴奋——我放弃回程观光车单程走的“y”型线路,并且有一大段木栈道只有我一个人,完全融入了金色的九寨里,我带着单反相机,一路小跑,多么好的体力。看到岷江奔腾东去,看到汶川大地震后的残垣断壁,心中感触颇多。武当山的金顶,是和妻子一起去的,她疲惫不堪的样子至今令我难忘。今年,我病了,她却成了我唯一的依靠和帮手。贵阳之行我也和妻子同行,当地朋友的热情令人动容,黄果树大瀑布的轰鸣声偶尔回响在耳边。

    桂林象鼻山的奇特造型、印象刘三姐的大型演出、船游漓江以及两江四湖、遇龙河漂流,就像一场优美的梦境。南宁访老友,北海去越南乘坐的游轮,河内的摩托大军,下龙湾的卖水果、海鲜的小舢板,极富当地特色。在韩国呆了四五天,也没享用过一次自动坐便器的高科技——不懂韩语。德国瑞士那几天,可谓是喝遍了各种新鲜啤酒,迟到了各种烤肘子、烤鸡和难吃的酸白菜。慕尼黑十月节的喧嚣、多瑙河源头古老庄园的幽静、莱茵河瀑布的奔放,一幕幕记忆犹新,一个农村孩子终于也踏入了欧洲的土地。

    疫情肆虐二年来,哪儿也没有出去。妻子盼望的新疆之行一推再推。可是,身边的风景也不错,只要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人过五十日过午”,如今我也应该是步入老年人行列了,加上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说走就走了。无数次仰望不远处的仙山顶峰,不由得问自己是否还会徒步登顶?还能不能?敢不敢?然后,是深深的遗憾。

    老了,病了,就要量力而行,不能硬撑。去码头买回些新鲜鱼虾,晒成鱼干虾米,是另一种美味,只是这东西吃几次以后,就失去了兴致,任由他们在那儿风干再风干,以至于成了木乃伊,干巴巴的,做了吃都很难,转眼天气暖暖,他们就分泌除了一些油脂,释放出一股子腥臭味,于是就当做了垃圾扔掉,暴殄天物啊。

    同样暴殄天物的还有那几盒都忘记了哪个朋友或者亲戚送来的茶叶,看着很精致的包装,其实有的就是三无产品,而有的却是过了保质期的才送来,对于这些老路不明的茶叶我们也都失去了兴趣着急着喝,却又没有合适的渠道继续转送,我担心挨骂。平时家里喝的茶叶都是妻子很仔细的从茶农手里收购的鲜叶子,然后找一个炒制作坊给炒好,放在冰箱里慢慢的一包包地喝,送个朋友也是很简陋的小包装,却送的很自信,朋友也往往很珍惜。

    闭上眼,眼前往往就是繁星闪烁,密密麻麻,或明或暗。我们地球上每一个生命是不是对应一颗天上的星星呢?那闪耀亮光的就是所谓的精英,那些忽明忽暗甚至很难被发现的就是一个个普通人,而他们都在飞速地运动,飞行,横冲直撞却很有规律,一旦便宜了轨道,就砰的一声破碎了,死亡了,消失了,就像一个人的死亡。而死亡了以后的灵魂,应该还有延续和存在的,就像我去世了的父亲,爷爷,祖父,曾祖,高祖等等先人,他们在浩渺的宇宙肯定还是存在的,只是变换了一种方式而已,并且他们之间还是有关联有联系的,他们应该还能看到自己的后代子孙在地球上现在的样子。

    于是,我就开始在电脑前敲打一点儿回忆文字,记录自己曾经的工作生活,也是给儿孙的一个礼物,起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祖先,我,是怎么一个人,处在一个什么时代环境,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而不像我,除了听父母说一些关于爷爷奶奶的零星故事,对其他便一无所知,包括爷爷独自年轻时候在东北生活闯荡的那十五年,一直是我希望了解的一个谜。而我的曾祖父,曾曾祖父,都是一无所知,对我来说。我从哪里来?我只知道我的祖上是从昌阳也就是现在的烟台海阳来的,至于什么时间、谁是第一个,不知道,因为没有家谱。而我的左姓同学很骄傲地称自己是左懋第的后人,我却不敢说什么姜采、姜垓是我的祖上——祖宗不能乱认,即便阿q也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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