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区工作的朋友突然通过微信给我发来一张照片,仔细辨认,发现不显眼的位置有一个双臂抱胸、一副局外者姿态的年轻人,那个人就是我,14年前的我,37岁的我。
那两年应该是我的人生最低谷:工资停发半年多,和其他12名同事不停地逐级上找,讨要说法,问询单位冻结五六年后的结果,也就是在2006年年底,我们都被重新分配了工作,为之奋斗了多年的单位不了了之。
2004年春天,我所在的机关处室要撤销,政工处长很僵硬地告诉我必须到基层去,这时一个基层处长,他也是我的老大哥、老领导、老朋友听说后,建议我跟他去:工作同时,只要需要,随时可以停下来去上访,讨要说法。于是,我回到了熟悉的基层,负责旅游投诉工作,同时也在自然山水间自行治愈即将崩溃的心灵。
2005年,原一号来玩儿,当时的地方一号引领我们这一大群“游客”,制造现场气氛。其中就有一个小插曲成了茶余饭后的笑点:主宾坐着蒙了黄色布料的简易轿子从正门进入寺庙,我便从侧门进去,因为我真的不喜欢热闹,这时还看到了竹林里我的大学同学,一个便衣民警。一群人挡住了路,我想穿过去,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制止,问我干什么,我说上厕所。他说,等会儿。不久,原一号从厕所出来,这是我近距离第一次接近这么高级领导人,感觉到了很大的磁场。他昂首挺胸,脸色苍白,头发稀疏,抬眼看空中茂密的大树。这时,那个阻止我的人提示我可以去厕所了,于是,我就进去了,两个小伙子好像在拆一个坐便器,发现我进来,给我敬礼,然后退出,我这才发现这个坐便器是刚安装不久的,后来听说是人造玛瑙的。我出了厕所,两个小伙子继续他们的工作。于是就有我和原一号共用卫生间的小笑话。回头他进了仙山书院,这可是红极一时车水马龙的地方,是市一号常光顾的地方,也是很多培训班的所在,西山大学的东方文化研究院也挂牌于此。大庆宫道长被请入书院与一号谈玄论道,次日便有鎏金的原一号题写的书院匾额挂出,次年随着市一号的翻船,书院门可罗雀,匾额不知所踪。
这年,已退休的二号来仙山,本来阴雨连绵,那天却晴空万里,都说这是清官该有的天气气象。
2006年,某特首和夫人来,领导考虑到讲解员只会背导游词,就叫我跟随客人身边,如果遇到客人问询一些导游不能解答的问题,我要主动跟上回答,大家都知道,我对这里的花草树木、历史文化比较有研究。果然,夫人就问过八仙花的名字,木绣球的名字并拍照,我低声给她介绍。所以,在这张照片里就有我的一个不主要的镜头。
当时,我的工资已经停发,工作安排也没有着落,身心极为疲惫。如今14年过去了,我已经年过半百,那次的单位无端被冻结审计导致的综合症至今延续,我的干部职级问题没有理顺,至今借调两年多却没有正式调入新的单位,眼看着人家提拔进步,我却继续尴尬无比,看来自己的职务问题也就这么颓废下去了,即便你工作成绩突出。佛系又能怎样呢?看看历史上不久前的那些老人,自己感到很知足。
偶尔从电视上看到特首老先生老态龙钟的样子,不由得感叹岁月的无情和人生际遇的跌宕。自古仙山修行的高僧大德仙道名士颇多,而正真的得道高人是谁呢?我眼前浮现的是树龄千年的汉柏、唐榆,以及聊斋中的绛雪、香玉。他们默默静立那里,几百几千年,看尽了世间百态,听遍了道乐梵音,历经了无数战争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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