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宋星落用力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有酒吗？”
刚说完又顿住，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喝了。”
因为她想起自己答应过叶启，以后再也不在外面喝酒了。
而今日这酒，一喝必醉，还是莫要食言了。
更何况如今长林王妃的身份，大晚上跑到顾江的府上已经是十分不合规矩，若是再喝的烂醉……就算她不在意，也总得顾着叶启的脸面。
顾江抬头看向宋星落，“你也在难过吗？为何？”
这件事本与宋星落没什么关系，他想找人倾诉而已，却没想到宋星落的反应也有些反常。
宋星落顿了顿，轻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过。”
为姐姐的仇没地方报而难过？还是在为自己错恨了叶启这么多年而难过？
她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顾江凝视着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又自己泄了气。
“算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让人送你。”
“好，多谢。”
宋星落此时也没心思跟顾江多寒暄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之后，顾江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簪子。
是他们初见之时，在碧落宫门口，她刺伤他时用的那个。
当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竟是一直没有丢。
这会儿，他垂眸盯着簪子看了半晌，喃喃自语，“宋星落……赵岚歌，是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宋星落出了将军府大门，却发现一辆马车静静的等在门口。
见她出来，车夫跳下马车朝她走了过去。
“王妃，王爷让属下来接您回去。”
这个人宋星落认得，的确是长林王府的人，但是倒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到这里来。
而且……
她有些奇怪，“之前来接我的不是丁一吗？他人呢？”
“丁一大人……先回去了。”
未经允许，他自然不敢将叶启去过的事说出来，只胡乱敷衍了一句。
宋星落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她此时的心情来说，也实在想不了太多。
于是她只胡乱点了下头，“走吧，回去。”
回到王府夜已经很深了。
宋星落回自己房间之前，忍不住看了叶启房间一眼。
这会儿，他屋里还有灯光……竟是还没睡吗？
脚步略一犹豫，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叶启房间门口了。
只是手抬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敲的下去。
因为又想起了之前顾江的话。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叶启。
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不知哪里一颗石子打在叶启的门上，宋星落一愣，就听见里面的叶启很警惕的开口，“谁在外面？”
宋星落一顿，皱眉朝着夜色中看了一眼。
终是转过身去开口，“王爷，是我。”
暗处，丁一松了一口气，王妃，属下只能帮您到这儿了，千万争气一点儿啊！
宋星落说了“是我”两个字之后，屋里就很久没有动静。
就在宋星落忍不住想再问问的时候，叶启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屋里的灯火也随之被吹灭。
宋星落站在那里怔了片刻，最后终是低低的应了一身，转身离开。
原是不想现在见叶启的，但真的没见到，心里又觉得难受了。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叶启也正于门内看着她的剪影，怔怔出神。
这一晚上，宋星落都没怎么睡得着。
翻来覆去，就算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梦里也都是那些事一般，扰的人不得安宁。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她精神还十分不振。
但这一晚上，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既然叶启没有对不起她，那她……也不该再利用他。
她不愿意欠了叶启的。
所以调整好了心态，宋星落就再次敲响了叶启的门。
“我是宋星落，王爷，有些话想与你说，可以进去吗？”
这回，叶启终于没有赶人了，虽然答应的也不是很情愿就是了。
“进来吧。”
宋星落进去的时候，叶启正在画画。
画的是一个人。
依旧跟过去一般，这幅画中的人是没有脸的。
可是比起上一次，这次宋星落已然知道了画中人是谁。
宋星落走到跟前的时候，叶启也没抬头，依旧是低垂着眉眼，仿佛全心全意都在画上。
宋星落看了一会儿，开口，“为何不画脸呢？”
“被人看到的话，会给她惹来非议。”
宋星落轻呲，“人都死了，还会怕什么非议吗？”
叶启的手顿了顿，依旧没抬头，只淡淡的甩出三个字，“我会怕。”
宋星落顿了顿，手指微微攥紧。
“王爷就那么喜欢她？”
“……你不是知道吗？”
“既然那么喜欢，又为何连当初的真相都不肯让她知道？”
宋星落盯着她，“若是她知道王爷明知道真凶是谁还护着，反而让她白白恨了那么多年，你猜她会有什么感觉？”
这一次，叶启的比彻底顿住，迟迟没能再下笔。
最后他将笔倏然一收，抬头凝视着宋星落，“昨日你去将军府，是为此事？”
“不然呢？王爷不会以为我是深夜私会情郎去了吧？我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当着丁一的面跟人跑去私会的。”
叶启抿了抿唇，“他查到了。”
“这不是很显然吗？”宋星落扯了扯唇角，“宁国公府……王爷为了保住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之前还不确定，现在却是绝对确定了，宁国公府与叶启的反目根本就是假的，叶启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已。
为了这个忠心护主的忠臣，叶启的确做了很多。
深吸一口气，宋星落走到桌案跟前，凝视着画中人。
上次身穿凤袍的自己，她没能认得出来，如今看这身普通的服饰，她倒是看出来了。
这是当年两人闹市初见时的自己。
她以为当时叶启并未注意到她，如今看来……却记得无比清楚。
片刻之后，宋星落忽而提笔，叶启眉头皱起就要阻拦，“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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