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道:“微臣听舍弟说陛下很喜欢喝鸡汤,于是在进宫前让人熬了一罐,特来献给陛下。”
“快呈上来!”
刘协似乎有些饿了,让小黄门去将陶罐端到自己面前的御案上。
曹操又指着曹德手中托盘上放着的蒸饼,道:“微臣还特意准备了蒸饼若干。”
他又指着丁冲手中的盒子,道:“这盒子里装着一只金碗、一双玉箸,是当年顺皇帝赏赐给家祖父的, 现在微臣将给还给陛下,作为御器使用。此外,微臣还准备了一些贡品,让六个小校带到殿外,请陛下安排人查收。”
刘协“哦”了一声,道:“有劳曹卿家了。”
他安排两个小黄门将蒸饼、金碗、玉箸拿到御案上来,又让几名宦官去六个曹军小校那里将贡品一一清点造册, 然后收到宫中库房去。
曹操拱手对天子道:“请陛下用膳。”
刘协待小黄门将半罐鸡汤倒进金碗里,便拿起玉箸, 大快朵颐。
不多时,半罐鸡汤被刘协吃了个干干净净。
刘协又吃了几块蒸饼,便觉得饱了,便让小黄门将鸡汤和饼子收走。
他用小黄门递上来的巾帕擦了擦嘴,这才对仍然站在殿下的曹操说道:“曹爱卿真是社稷之臣啊!为表彰爱卿之功,朕特封卿为司隶校尉,领镇东将军,假节钺,并录尚书事。”
曹操消灭汝南黄巾之后不久,刘协就遣丁冲携诏书东进,命曹操前来救驾。
天子在那封诏书中除了让曹操带兵西进洛阳勤王之外,还任命他为建德将军。
这次为了拉拢曹操,刘协又给曹操升官。
“谢陛下!”曹操施了一礼, 谢过刘协。
俄顷,他又说道:“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刘协说道。
曹操道:“昨夜,前大将军韩暹为私怨, 悍然领兵袭击微臣部曲的营寨。微臣的部曲在战斗中生擒了韩暹, 并在卫将军的配合下攻破白波军大营。”
刘协不等曹操讲完,“哦”了一声,道:“此事朕刚才已经听卫将军说过了。”
曹操道:“韩暹担任大将军领司隶校尉之时,居功自傲,扰乱朝政,在微臣部曲的前锋到来之后,百般为难,为了阻挠我军进城,甚至不惜箭射天使,更不要说悍然领兵袭击同为勤王之师的微臣部曲了。”
他又说道:“此人罪孽深重,微臣恳请陛下下旨,将他处死,以正国法。”
刘协有些犹豫,道:“可此人救驾有功。”
曹操还没开口,旁边董昭已经出列,奏道:“韩暹有功,陛下之前任命他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可以说已经奖赏过了。他现在已犯死罪, 陛下宽恕他,不治他的罪,只会损害朝廷的威严法度。”
董承、钟繇等人也先后出班, 支持董昭,请天子严惩韩暹,重振朝廷威严。
刘协深思片晌,对曹操道:“韩暹屡犯重罪,引起公愤,合该处死。朕决定将他腰斩东市,由曹爱卿监刑。”
曹操见天子同意处死韩暹,十分欢喜,当即欣然道:“微臣遵旨!”
刘协随即在御案上手写诏书一道,让小黄门交给曹操。
曹操接过诏书,将它收入怀中,再次谢过天子。
他本打算现在就在杨安殿中以洛阳荒残不可久居为由,请天子迁都许县,后来一想,又觉得时机未到,于是暂且作罢。
那边,刘协见没有什么事了,便将手一挥,喝令众人退朝。
曹操出了殿门,和钟繇等故交相见,一边前往苍龙门一边交谈,无非是诉说别后思念之情,回忆往昔岁月,并聊聊近况。
说得投机,不觉到了苍龙门外。
曹操与钟繇等人作别,正要带着典韦、曹纯以及亲兵卫兵回上东门内大营,这时忽见有人拉他的衣袖。
他转过身来一看,见曹德引着个年过四旬的汉子走到自己的面前。
那个四旬男子曹操之前在大殿上见过,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于是问曹德:“贤弟,这位是?”
“这位就是屡次帮助过大兄的董公仁先生。”曹德连忙向曹操介绍董昭。
曹操闻言不由愣住,须臾讶然对那人道:“足下就是公仁先生?”
“在下正是董昭,草字公仁。”董昭不卑不亢地说道。
曹操顿时大喜,叹道:“我几年前听王必说过,他在前往长安的途中被张稚叔扣在河内,幸有足下相救,才得以脱身西行。因为此事,我对先生十分感激,只恨不能见到足下,当面致谢。想不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足下,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董昭客气地拱手道,“卑职也早已久仰将军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才知将军果然是超世之杰啊。”
“过奖了,过奖了,什么超世之杰,曹某如何担当得起这种美誉?”曹操连忙客气地说道。
俄顷,他又问道:“先生在朝中担任何职?”
“一个小小的符节令而已。”董昭谦虚一笑,说道。
曹操见董昭身材胖硕,不由得问道:“曹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不能问的?”董昭道,“不知将军是要问什么事情?卑职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现在洛阳以及河内、河东等地发生饥荒,官吏百姓都吃不饱,因此饿得皮包骨头,而先生却能够保持如此好的身材。”曹操道,“不知足下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用了什么方法调理?”
董昭似乎是没想到曹操会问这种问题,不由得愣了片刻,笑道:“无他,唯食淡而已。卑职食淡已有三十多年了。”
“原来如此。”
曹操道:“我打算请足下到我营中少坐,喝几杯淡酒,聊表谢意,不知足下肯去么?”
“这是卑职的荣幸。”
董昭愉快地接受了曹操的邀请,要随他前往曹营。
曹操大喜,让一个亲兵将自己的战马让给董昭骑。
董昭骑上马,随曹操、曹德兄弟动身,赶到上东门内军营。
曹操进了上东门内大营,让士兵将韩暹押到自己面前,然后掏出天子亲笔写的圣旨,当场宣读。
韩暹听了诏书上的内容,知道天子已经决意处死自己,脸色顿时变得像张白纸一般,人也瘫软在地。
曹操宣读完圣旨,便领着人马押着韩暹前去东门,准备行刑。
曹恪跟随曹操前往东门,待士兵将韩暹砍了,这才返回大营。
曹操又令伙房备办酒宴,款待董昭。
此时天色已晚,曹军士兵已经在中军大帐中点起了几盏油灯,将帐内照亮。
曹恪坐在席上,听见大伯问董昭:“现在曹某已经来到洛阳,见了天子,先生觉得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他心说大伯当初不是已经决定迎奉天子迁都许县,然而领大部人马回鄄城么?怎么还要问那个董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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