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不愿与旧主及其部下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因此婉拒曹操让他随军从征吕布的命令。
曹操自然心生不满,眼看就要发作。
曹恪见状,连忙替高顺打圆场:“高校尉不愿与他的旧主以及昔日袍泽为敌,足见他是个忠直之士,且重情重义。如此之人加入大伯帐下,将来也一定会忠诚于您的。”
曹操听了侄子的言语, 脸上的不快消失了大半。
曹德也开口替高顺说话:“既然高校尉不愿意,那兄长就不要为难他了,让他留在后方镇守如何?”
曹操手抚长须,望了望高顺,对自己的二弟说道:“为兄怎么听说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归降,是为了保帐下数百名战俘的性命?”
“这……”曹德犹豫片刻, 还是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如此说来, 他不是真心归顺?”曹操阴着脸,瞥了高顺一眼,询问自己的二弟。
“也不能这么说……”曹德想要替高顺辩解几句,却不知应该怎么说。
毕竟,高顺当初之所以愿意投降,是因为曹德、曹恪父子假意拿四百来个陷阵营战俘的性命来要挟他,才逼他就范的。
曹操打断曹德的话头,又问高顺:“高校尉是真心归顺本州么?”
高顺沉默片刻,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说是吧,有违本心,自己当初之所以答应投降,加入曹营,不是为了自己,而为了那四百来个部下。
说不是,那只怕性命难保。
“末将……”高顺对曹操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曹恪见大伯在为难高顺,有心要替那个降将解围。
毕竟,人家高顺是在自己的威逼之下才答应投降曹家的。
自己和老爹曾经答应过高顺,只要他投降, 就不会杀那四百来个战俘,事后还会在曹操面前保举他为校尉,并让他继续统领陷阵营。
答应过人家的,就一定要做到。
曹恪打定主意,就对曹操道:“大伯,人家高校尉既然答应归顺了,那还说什么真心不真心?他愿意为自己的部下性命着想,投奔大伯,足见他是位爱护士卒的良将。如此良将,大伯应该重用,而不是为难。”
曹德也给儿子帮腔:“他现在加入我军阵营,当然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不过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程昱等人也附和道:“就是,人是会变的,高校尉在使君帐下呆上那么一阵子,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真心侍奉明公了。”
曹操是个爱才之人, 听了众人尤其是侄子的言语, 脸上顿时转怒为喜, 哈哈笑道:“你们真以为我是故意为难他?我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你们何必当真?”
曹恪听曹操说出这话,知道他已经决定放过高顺了,这才放下心来。
曹操又对高顺道:“高校尉感念旧主吕奉先及其部下往日情谊,不愿与他们作对,本州十分理解。这样,本州命你统领陷阵营四百将士跟随扬武中郎将留守东平,不参与征讨吕奉先的战事,如何?”
扬武中郎将,指的曹德。
高顺心中欢喜,拱手道:“末将遵命!”
说完,稍稍抬头,满脸感激地望了曹恪一眼。
曹操又让高顺入席,参与宴会,与众将同乐。
……
曹恪在曹操的中军大帐与众将尽情吃喝,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离开,准备返回自己的帐篷。
他带着亲兵走了一段路,忽听见后面有人在叫他。
转过身来一看,才发现高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高顺不喜饮酒,在宴会上只是在李乾等部分将领向他敬酒时,才礼貌性地喝上那么几口,再加上这个年代酒精的度数很低,喝了不容易醉,因此他看起来毫无醉意。
曹恪见高顺叫住自己,于是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问道:“高校尉,有什么事么?”
“在下是来向曹校尉表达感谢之意的。”高顺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感谢我?感谢我什么?”曹恪顿觉意外,高顺居然要感谢我?
我在战场上把他擒获,还以他部下的性命要挟他投降,他居然感谢我?
“今日宴会之上,如果不是校尉替在下解围,在下只怕就要当场丧命了。”高顺拱手对曹恪道,“在下因此事对校尉感激不尽,请受高某一拜!”
说完就要下跪,却被曹恪扶住。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曹恪道,“高校尉既然加入了我军阵营,自然就是我同僚。同僚之间,有事互相帮助照应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足下是忠义之士,我又怎能坐视家伯父加害于你呢?”
“想不到曹校尉年纪轻轻的,智勇双全,武艺出众不说,还能急人所急,想人所想,颇有侠士风范。”高顺顿时对曹恪肃然起敬。
“哪里,哪里。”曹恪谦虚一笑,说道。
“我现在在曹营中,只服两个人。”高顺忽然低声说道。
曹恪“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是哪两个?”
“一个就是令尊扬武中郎将。”高顺说道。
“那另一个呢?”
曹恪问完这句话,心说另一个不会就是我吧?
正暗自猜测,忽听见高顺说道:“另一个就是足下。”
“我?”尽管已经猜到了高顺会说让他心服的另一个人就是自己,可曹恪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高顺轻轻颔首,洒然一笑,道:“足下年纪轻轻,武艺却十分高强,高某当初在山上败在足下手上,心服口服。”
又道:“此今往后,高某愿唯扬武中郎将和校尉父子二人马首是瞻,如果校尉今后有事,只管说一声,高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曹恪见了高顺的言语,十分欢喜,道:“以后我们彼此多加照应吧。”
高顺欣然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告辞离开。
……
当天黄昏时分,曹恪又随老爹来到了曹操的中军大帐。
当然,是曹操让他们来的。
对自己的二弟和爱侄,曹操多时不见,颇有些想念,便在黄昏时分让亲兵去将他们请来,三人好好聚聚。
中军大帐的中间,曹操已经让卫士摆了个棋案。
棋案四周,都铺有红色的苇席。
曹操、曹德兄弟二人都手执棋子,分别坐在棋案两端,边对弈边说些闲话。
曹恪坐在旁边,听见曹操叹道:“这次兖州大乱,要不是贤弟和棘奴,我只怕就回不来了。”
“这话兄长今天已经说过两遍了。”曹德笑道,“兄长不必再说了,这都是我父子二人应该做的。”
曹操点点头,道:“我后天就亲率大军回鄄城,东平作为后方,要多劳贤弟费心了。”
“兄长放心,不需吩咐,小弟一定会守好此地,不会让它陷入敌手的。”
“那就好。”曹操抚须笑道。
曹恪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大伯只让我们守好东平就可以了么?”
“当然。”曹操道,“贤侄难道想随为伯去鄄城?”
“不是这意思。”曹恪道,“小侄觉得大伯在率大部人马前去救援鄄城的同时,应当派出一支偏师南下,收复山阳郡以及济阴南部。”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