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见张邈问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开始着手反曹大业,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应该动手,只是府君和吕将军的兵力加起来,只怕还是不占太大的优势。”
张邈笑道:“我帐下有三万带甲之士,吕将军有兵马两万,合起来五万,而曹阿瞒留守兖州的兵马却只有两万五千余人。我方兵力比他曹家的多出一倍, 这怎么能叫不占太大的优势?”
陈宫道:“为稳妥起见,将军可遣密使联络吕将军,请他说动张河内出兵两万,与我等里应外合,夺取兖州。”
张河内,就是指的河内太守张杨。
张邈听了陈宫的言语,顿觉有理, 道:“那就请公台先生不辞劳苦, 明日就亲往河内一行如何?”
“在下当然愿去, 只是……”陈宫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陈宫说道:“在下现为东郡功曹,有职务在身,这次是趁休沐之时才来见将军的。如果离开东郡太久,恐会引起夏侯元让的怀疑。”
东郡太守夏侯惇,表字元让。
张邈想想也是,说道:“那好,我就在自己帐下选一个心腹前往。”
陈宫问道:“不知曹阿瞒会在哪天前往徐州?”
“七月二十五。”
“消息确实么?”
张邈道:“我安排在鄄城的眼线亲耳听到的,如何不实?”
“从鄄城到徐州,最快也要十天。”陈宫思量片刻,道:“将军可让密使请吕奉先于八月二十日前来雍丘,与我等合为一处,再一同向东郡进发,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全州。那时曹阿瞒尚在徐州与袁公路激战,来不及赶回。”
“好,就这么定了!”张邈一拳擂在面前的案桌上。
沉默许久的张超忽然开口说道:“曹阿瞒倒行逆施,已经引起了许多世家豪族的不满。在兖州八郡国,除了我东平张氏之外, 还有许多大家族也都想要将曹氏赶出兖州。兄长何不派心腹前去拉拢他们, 让他们与我等共襄盛举?”
张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须臾,又道:“此事就由贤弟负责去办。”
张超拱手道:“兄长放心,小弟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宫又道:“兖州除陈留之外的七郡国的郡守,东平相曹德和东郡太守夏侯惇是阿瞒的亲信,不会站到我们一边。泰山太守应仲远与前徐州刺史陶恭祖交好,现在陶恭祖之子陶伯秋倒向曹氏,他应当会站在曹家那边,就算不公开支持曹氏,也会保持中立。”
张邈和张超听了陈宫的分析,深以为然,都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陈宫继续说道:“济阴太守吴子历(吴资字子历)早就有反曹之心,并且已经被将军拉拢过来,此次起事,相信他会支持并配合的。”
又道:“新任任城相徐翕和济北相毛晖态度不明,然而他们都是陈留人,家小都在将军辖境。将军可派人将他们的家小控制,以要挟二人共同叛曹。”
张邈手抚唇下短须,阴阴一笑:“此计大妙!”
张超问道:“那山阳呢?”
张邈不等陈宫答话, 抢先道:“贤弟不知?山阳太守袁伯业(袁遗字伯业)早在四个月之前就被袁本初‘表’为扬州刺史, 领部曲去扬州,结果为袁公路所败,最后战死了。曹阿瞒还没有任命新的山阳太守,不过我听说,他想让其四弟曹季珪(曹玉字季珪)出任此职,不过曹季珪现在生病在家休养,因此没有到任。”
陈宫道:“在下听说山阳郡丞薛元美(薛兰字元美)也对曹阿瞒不满。将军可在吕将军到来之后,请他以兖州别驾之位诱薛元美倒向我方,相信薛郡丞会答应的。”
“好!”张邈喜形于色,说道:“如此说来,兖州八郡国,有五个可以被我们轻松夺取,另外三个,看来得费些心思了。”
陈宫道:“东郡曹军只有三千,且都驻扎在濮阳。夏侯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曹阿瞒感情颇深,他听说吕将军领大军犯境,担心阿瞒的家小的安危,定会率军东撤,协同荀文若守鄄城。如此,我军就可轻松夺取东郡。”
他又道:“泰山没有曹军驻扎,只有应仲远的部曲。将军协助吕奉先控制兖州全境后,再举兵攻打那里不迟。相信到时候,应仲远会倒戈以礼来降的。”
须臾,又说道:“至于东平,那是二位将军的故乡,根基所在,只是我听说,张家的族人大都跟随你们到陈留了。”
张邈颔首道:“不错,我张氏族人和宾客大多随我兄弟二人到了陈留,都在军中,留在东平的并不多。眼下在寿张的庄园中的部曲,只有三千五百余人。”
陈宫问道:“那在东平的其他家族中,可有不愿与曹氏合作甚至对曹家不满的。”
“很多。”张邈道,“不过都分散在七个县。”
“有就好。”陈宫道,“将军可修书一封,让人交给令堂叔张叔通,请他暗中拉拢那些对曹家不满的大族,请他们参与反曹大计,并约定时间,一同发难。到那时,东平七县皆反,量曹仲道的区区两千人,如何能挡?”
“就依先生之言!”张邈大喜,就要叫人取文房四宝来,准备写信。
……
又过了几天,东平寿张县,张家庄园。
张开坐在书房中,伏案阅览张邈的书信。
书案前,站着个年轻男子。
张开看完信,抬起头来,对年轻男子说道:“你回去告诉孟卓,就说我会着手准备此事。”
男子拱手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张开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面想事,半刻钟之后,像是想出了什么主意一样,自得地点了点头,并抚须微笑。
他又叫来管家,说道:“八月初三是我生日,我准备举办一场寿宴。”
管家点头哈腰地道:“是应该办,而且要热热闹闹地办。”
张开道:“我打算请兖州各大家族的族长前来赴宴。宴会操办以及邀请宾客之事,都由你负责”
“小人遵命!”管家拱手应命,俄顷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吕家的家主吕子展也请么?”
张开脸色一沉,道:“别人都请,就是不请他!”
管家说道:“小人明白!”
张开见管家仍未离去,便吩咐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筹备寿宴的事!”
“是,是,是,小人告退。”
张开在书房里坐了会儿,便走了出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书房屋顶上有块先前被掀开的瓦片已经被人轻轻合上了。
……
东平国相府,曹德的书房中。
天色已晚,曹恪没有去卧室睡觉,在书房陪同老爹下棋。
父子俩杀得难解难分之时,门亭长来报:“寿张程县令有塘报送来。”
曹德停住紧握白子的右手,吩咐门亭长:“拿过来。”
门亭长禀道:“那个驿卒说要亲手交给国相。”
“那让他进来吧。”
门亭长转身离去,不多时引着个作驿卒打扮的进了书房。
驿卒走到从腰边的袋子里取出写在帛布上的塘报,走到曹德旁边,禀道:“张家有异动。”
“张家有异动?”曹德接过塘报,细细看完,不由得紧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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