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恪道:“孩儿几天前就去樊城周围探查过地形了。陶恭祖从任城北上攻打樊城,必须通过廖沟河。”
“廖沟河有两个渡口,一个是樊城东门外的黄屯渡,另一个是王因乡境内的渡口。陶恭祖担心我军趁他们渡河的时候从城中出兵攻击,不会从黄屯渡过来,而只会走王因渡。”
“王因渡西岸附近,有大片树林,里面草木茂盛,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另外在廖沟河边,还有大片的芦苇荡,也可以埋伏数千人马。”
“廖沟河东岸到泗水西岸,是一片宽广的沼泽地,中间只有两条官道可供大军行走,其中一条向西从王因渡过河,到密林边再折向北方,直到南门口,另一条向北绕到黄屯渡,再向西延伸到东门内。这两条官道年久失修,泥泞不堪,人马走在上面,还带着辎重,会十分缓慢。再说在沼泽地中间行军,大军也很难展开。”
“我们在密林和芦苇荡中设伏,待敌兵来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敌军前锋遇我伏击战败之时,中间的人马还在河上,进退失据,而后军还没渡河,无法救援,最后只能一撤了之。”
“敌军战败之后,再次强渡廖沟水前来攻城之时,胆气已泄,那时我们就可以依托高大的城墙以及外面的工事固守了。”
曹德寻思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道:“好,明日一早我就亲领五千人马出城,和敌军大战一场。”
又朝一个坐在曹仁身边的壮汉喝道:“刘都尉,上前听令!”
那个年纪约莫三十四五岁的壮汉就是都尉刘若。
刘若仗着自己是在陈留起兵的时候就跟曹操混的老资格,心里不怎么看得起曹德。
他觉得曹德没什么本事,单纯靠着曹操亲弟弟这个身份在军中混资历。
不过看不起归看不起,他可不敢当面给曹德使脸色,毕竟人家是曹操的亲弟弟,面子还是要给的。
听见曹德在招唤自己,刘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公案前,拱手道:“末将在,校尉有何吩咐?”
曹德知道刘若有些看不起自己,也没往心里去。
他望着刘若,道:“明日我带兵出城之后回来之前,由都尉统领三千兵马守城。”
刘若听曹德说要让他明日负责守城,心中十分欢喜。
说实话,他可不想跟着曹德出城去冒险。
让自己跟随眼前这个没打过仗的角色出城野战,鬼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为安全起见,自己还是呆在城里为好。
刘若想到这里,当即拱手道:“末将遵命!”
待刘若退下之后,曹德又命曹仁、曹恪、邓展等人各带本部人马随他出城与敌厮杀。
曹恪和曹仁、邓展等人几乎同时起身,拱手应命。
……
次日巳牌时分,樊县城南门大开。
曹德领着五千人马出了城门,过了护城河上的吊桥,前往距离县城十五里处的王因渡。
曹恪身穿一件白色罗团花战袍,披着黄铜色两当铠,头上戴顶兜鍪,腰边挂着一把环首刀,骑在白马上,领着本部军马跟随曹德的中军行动,过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渡口东岸的密林边。
密林东侧将近两里远处,就是廖沟河王因渡口。
廖沟河是樊县境内的一条小河,自东北往西南流,经县城东门外,过王因乡,最终汇入洸河。
这条河的王因渡口段,宽达三十余丈,深度却只及人的腰部。
河流两岸,芦苇荡一望无际。
秋风过处,吹起片片芦花在空中飞舞。
曹德在密林边的官道上勒住马,紧接着让身后众军停下。
他命人召来军司马邓展,吩咐道:“我命你率本部千余弓手埋伏在官道南侧的芦苇荡里面。你部的任务是用远程武器压制敌军,重点是河面上的敌军,明白了么?”
二十来岁的邓展一身戎装,听了曹德的命令,当即拱手道:“末将明白!”
曹德又稍稍转头,望着身侧沉默良久的曹恪,道:“你率本部千余长枪手埋伏在官道北侧的芦苇荡里面,等林中号角一响,就引军杀出,和我的中军夹击过了河的敌军兵马。”
无盐营左部一千一百余人,包括军司马的亲兵屯百余骑兵,都使长枪。
曹恪听完老爹的言语,拱了拱手,道:“遵命!”
昨天晚上,曹恪就和曹德等人商议定了具体的战斗部署。
曹德带着无盐营右部以及曹仁的两千骑兵埋伏在密林之中。
无盐营右部一千五百人,除了曹德亲领的中曲五百骑兵之外,还有左曲王双的长枪手,以及右曲冯楷的刀盾兵。
邓展的弓兵和曹恪的长枪兵分别埋伏在官道南、北两侧的芦苇荡之中待命。
曹德安排停当,随即和曹仁领着三千五百马步军兵进入林中。
三路曹军人马进入指定位置之后,就地隐藏。
骑兵为了避免被陶家的斥候发现,都下了马,并让战马卧倒在草丛或者芦苇荡中休息。
每匹战马的口中,都被骑手塞了根树枝。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战马发出声音,从而引起敌军的注意。
曹恪坐在官道北侧两里远处的芦苇荡中,右手放在白马的脖子上,不时朝渡口那边张望。
渡口那边,廖沟河水急速流淌。
大战将至,樊县乡下的百姓都早早地逃进城内躲避
渡口两岸,不见半个人影,就连平日里在河面上往来穿梭的船支都不见了踪影。
这天早上,樊县县令就带着县寺的衙役赶到王因渡,将停泊在水面上的几船小船全部转移到上游的黄屯渡,并集中烧毁,以避免落入敌手。
时间不觉到了午牌时分,廖沟河东岸终于出现了一个陶家军斥候的身影。
陶家军的斥候赶到河边,勒住马,从背上背着的旗帜中抽出黑色小旗,举到半空中舞动,并向后方不远处的伙伴喊话,声称前方有小河挡路。
摇旗,是斥候向后方的伙伴传递信号的一种方式。
摇红旗,表示遭遇敌军。
摇黄旗,意味着发现敌人。
摇青旗,表示敌军人多势众。
摇白旗,就是敌军兵力较少。
如果摇的黑旗,表示遇到地形问题。
古代行军,主将往往派出斥候在前方探路。
斥候以三到五人为一塘,共分二十四塘。
塘与塘之间,间隔里许。
塘中每个斥候在行进的时候,通常与前面和后方的伙伴保持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要能保证彼此相望。
发现行军途中存在异常情况的时候,斥候或摇旗,或敲鼓,或点燃烽火,并向后方的伙伴喊话,传达信息。
消息层层传递,一直传到最后一名斥候那里。
本塘最后一名斥候得到消息,会用同样的方式向下一塘报信,再由下一塘的士兵将消息层层传递,传到第三塘、第四塘、第五塘……第二十四塘,最终传到主将那里。
陶家军的斥候在河边观察了许久,才策马下了河堤,冒险涉水而过,缓缓朝西岸靠拢。
西岸密林里,伏在一棵大树旁边观察对岸动静的曹军斥候见状,连忙弯着腰,跑到曹德面前,低声禀道:“廖沟河东岸发现敌军斥候,正准备过河。”
曹德闻言,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稳住心神,让亲兵去林中各处传令,要求众将士注意隐蔽,不得发出声响,更不得轻举妄动。又让那个斥候返回林边,继续观赛敌军动静。
只是埋伏在河边芦苇荡里的两支人马没法联系,曹德也只能干着急。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苍天保佑,不要让敌军的探子发现埋伏在芦苇荡里的己方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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