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林算是有自知之明,多封急信去给师父,师父一封都没回,他好像对剑舍山上发生的事一点不关心,俨然这不是他的剑舍了,是至殊的剑舍。他不是默认纵容至殊,是对姜秋林信中所言毫无满意之字眼,堂堂天下第一剑派掌门要受制于他?姜秋林写到第四封,他才意识到自己追命般的写信给师父,是在教他做事,师父远在西边,肯定恨自己胡作非为目无尊长,姜秋林赶紧烧了第四封信。亡羊补牢能弥补自己的鲁莽和无知,他去信给至临,要至临不要回来,陈观和至殊都在等着他落网。殊不知至临是剑舍掌门坐下第大弟子,也厌倦了姜秋林的指手画脚,好像剑舍就他一个人有脑子了,其他人都只能借由他的脑子活下去。
至临和师父汇合后,赶往剑舍山下,似乎要反姜秋林之道而行之,以宣誓他们对剑舍的主权,剑舍是他们说了算,不是姜秋林说了算。
鉴于至殊在山上大杀四方,江湖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具体是把贞利剑传得神,要到了此剑在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手里也能所向披靡。这把王太冲乐坏了,他知道贞利剑不是这样的,但有人信,就有人服,只要他能拿到贞利剑,一样是武林盟主,一样能号令武林。他带着归藏的人乔装到剑舍山下五十里外,这里有个小镇,刚好可以落脚。王太冲一到,发现这里乔装的可不只他们归藏,还有别的门派,但都是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不足以和他相争。王太冲立即飞鸽传书,告诉断家枪掌门自己的所在,告诫他不要到此镇上来,以免扎推被涣群门的盯上。
归藏的掌门和辛枚收到王太冲的消息,在剑舍山的另一侧落脚,并去信到太行山,请夕惕剑派的不要到他们那里扎推,夕惕的没凑热闹的想法,还在太行山上修习,沉得住气的除了涣群门就是太行山了。
剑舍掌门和至临进入剑舍地界就手眼通天,归藏和断家枪的人每天吃什么拉什么他们都知道,他们也没去凑这两个剑派的热闹,他们在剑舍山的另一侧待着,三伙人成三角之势把剑舍山上围住,彼此相距五六十里,这下聚而不凝,涣群门的人该那他们没办法了,勤王府的兵出不来京畿。王府的兵一出京畿就是谋逆,他们拿几百里外的剑舍没辙。王太冲被自己的高明折服,要多饮几杯才能犒劳自己。
至殊在山上,不知道山下的武林人士已经悄然而至,她师父和师兄对她在山上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得很,也知道地窖里的姜秋林还没死,蟑螂那样顽强。不过他伤口溃烂,陷入昏迷,不能对谁指手画脚,他只剩下半条命了。
剑舍掌门在山下,想着要怎么从逆徒手里拿到贞利剑,她的本领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涣群门的人也不傻,这陷阱他们会怎么收网呢?王太冲和断家枪的人都不是心急的人,各自在等别人先动手。
剑舍掌门思量很久,给太行山三家剑谱写了一封信,希望夕惕掌门能带领太行山三家剑派到剑舍山下来,商讨夺剑之事,并告知归藏和断家枪的所在位置,请太行山务必不要到那些个倒霉的地方去。他只字未提对太行山三家剑派的罪行,这就想糊弄过去,深仇大恨不是儿戏,夕惕掌门大骂剑舍全是畜生。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看完信,都说门派恩怨自是不能忘,但武林存亡系于一役,不能耍性子。
剑舍山是要去的,但怎么个去法是要好好考量,不慎将有灭门之险,京畿地牢已经是教训。夕惕掌门和仪琳仪珉众弟子商量后,决定只出一部分人到剑舍山下去,大部分人还是要留在山上,保持有生力量。夕惕掌门决定带仪琳仪珉仪昆仪吾四个弟子去,其余弟子跟随小师妹在太行山习武练剑。而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年事已高,就在太行山上待着吧,好好研究研究剑派复建的事。七星观复建已经有成果,后被叫停,现在更不敢动,星镜道长引为遗憾,但要说不去剑舍为江湖出力,这两个老头子不答应。京畿的地牢没把他们折磨死,真是涣群门为武林做过最大的好事,他们两人上刀山也誓要去,夕惕掌门拗不过,只能答应带上,但丑话说在前头,不一定能带回来了。这次明知是坑,大家都要往里跳。要是都回不来,太行山就是小师妹的了,她还没有意识到肩上的太行山有多重,只晓得要擦亮养剑堂的宝剑,把桌子擦得程光瓦亮。
此行要能得胜,最大的关键在于灰衣少年和他的师父,他们一行人愿意到剑舍山下,才算有胜算,不然就是去送死。
少年和他师父一行人还没把身上的银子花完,太行山下店家的酒也不赖,半仙对他们也不惧怕了,这不过是某种江湖伎俩,和他算命骗人差不多,少年一行经过镇口的时候还能和他点头致意。他们在太行山待习惯了,前提是有银子沽酒。他师父要得几回银子,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变化。王聪算是把这四个酒鬼看穿了,他们穿不穿衣服都无所谓了。
酒后回来,听到仪琳说要赴剑舍,少年比谁都兴奋,他想到可以去弄点不要银子的酒,口水都塞满腮帮子,那就是偷。他师父不看好,这明显就是涣群门把贞利剑摆出来,让大家去抢,等大伙聚到一起时,他们就可以一网打尽,京畿的坑不就是这么回事。他劝大家不要去,就在太行山待着,他才把太行山待出点意思,现在要走,还是去送死,他不想跟着一群傻子。
少年说他分析的是,也劝仪琳等人不要去,但她说明知是坑也要跳,这是夺回贞利剑的唯一机会。各门派已经到剑舍山下了,夕惕不去就是不义。这是道义绑架,凭什么别人送死,自己不去就是不义,这武林该忘。少年的师父只想讨点银子再去山下喝酒。
钟瑜玟说他不去也应该,但少年一定要去,他不去武林就没有一点胜算了。
少年的师父说他也不该去,他的武功在涣群门掌门的面前就是小菜一碟,不够塞牙缝。
王聪对少年的师父说:“他可以去,他想剑舍山上的酒都快想疯了,但你不能去,明太刀不能和贞利剑见面,他们这一招就是故意引明太刀出来。”
少年的师父笑道:“小女娃只知道捂着银子,你不知道江湖的道道。这刀我也可以不要。”
王聪说:“你是不在乎,你只在乎酒,但明太刀要是落入涣群门手里,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少年的师父说:“这刀是不给他们但有人要的,我徒弟要是去了剑舍,你能不能给点银子给我们,我们留在太行山等你们凯旋。”
仪琳给王聪使个眼色,很明显大家都看到了,黑衣男说:“我们不花夕惕的钱。”
少年的师父说:“这些女娃是想我们三个也跟着去剑舍,我说对吗?”
仪琳猛点头,“要是得三位前辈相助,武林甚幸也。”
王聪也说:“三位武功盖世,留在小酒馆里太可惜了。”
黑衣男说:“王姑娘要去,我可护送,保你周全。”他朝王聪作揖,是感念她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
少年的师父敲他的脑袋,说:“你是认钱还是认女人?你欠她的情已经还了,那件宝衫足矣。”
黑衣男说:“可宝衫这一次不一定能保她周全,太行山上那母老虎已经斩首几十人,王姑娘和他是宿敌,我非去不可了。”
王聪说:“好,有前辈相助,我们一定能旗开得胜。”
少年的师父说:“你这守财奴是拿一根筋搭错了,他的离手剑也不一定能保你周全,更别想得胜了。”
少年在一旁不说话,要走要留,王聪和钟瑜玟都做了决定,他没有什么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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