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顺河而下,脑海中思考着离手剑和风行天上的功法,多捉摸一定有收获,想好了再练。谁知走了一夜,什么都没想通。不像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失意的少年在林中迷失,老天有眼,让他掉下悬崖,偶遇一个老人,传授他一身盖世武功,走出树林就是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武林中独步无碍。少年没遇到那样的事,河水很浅,也没什么隐匿的高手藏在水底。
无功而返的一晚上,少年带回一身露水,冬天的露水不饶人,在衣襟上结了霜。王聪慌忙问他是不是疯了,走火入魔了,大晚上在树林里走,陈观都不敢这么玩自己的身体。
少年说:“身上发烫,出去冻一冻也好。他回房休息,小师弟已经在河边开始练剑,今天是个练剑的好天,可惜少年已经没有心思和精力了。他在房里坐着,王聪端来温好的酒,说:“暖暖身子就睡吧,一夜未眠可不是习武之人的习惯,养好身体再想办法解决武学的难题。”少年认为她说的并不在理,但喝酒一定是对的。他把酒喝了,躺着床上,迷迷糊糊中睡去。
睡梦中,少年见到敬一带着他再次踏访剑舍,剑舍掌门已经是武林盟主,百忙之中还抽空接见了他们师兄弟。师叔现在住在北山庭院,那里被姜秋林改造成精致的小别院,有很多小房间,都住满了各地来的侠客,少年跟在敬一身后,好奇地和大家打招呼。少年明白了,这是自己还没出江湖的模样,那时候的自己还没学离手剑和风行天上,只是在学本门基本的功法,比现在的小师弟好一些而已。
在北山庭院和师叔叙旧后,敬一和师叔带着少年到剑舍去四处看看,他们来到新建好的剑舍大堂,很多人在那习剑练武,有男有女,领头的是至临和至殊,显然这两个讨厌的人还不认识少年,看着跟在敬一身后的小少年,仰着他们高傲的下巴把剑高高举起。少年在那个年纪应该是羡慕他们才是,但自己现在却不以为然,他等着有机会向师兄请教武学上的事,但师兄忙着和剑舍的剑客寒暄。少年感觉嘴巴被蜂蜜封住了,开不了口,他拍拍敬一的肩膀,敬一说:“这些都是天下第一剑派的弟子,你看他们意气风发,将来都是武林上的翘楚。”少年想告诉敬一,这些以后都是武林的废物,没有一个成气的。
敬一让他好好看看,学学名门正派的学风,以后不能偷懒。少年盯着师兄看,怎么越看越像师叔,果然是师叔,那敬一呢?他说:“师兄呢?”
“我在这呢。这些大侠都很客气,你不要害怕,他们都是好人。”敬一和觉凡走来,两个人在说贞利剑的事。少年问:“师兄怎么知道贞利剑的事?”
觉凡说:“小伙子也知道贞利剑?我代你们去见识见识,那可是本门至宝,是我师父号令武林的秘密武器。”觉凡带领他们来到掌门庭院。
少年看到剑舍掌门,以为要动手了,抬手运气,化出金剑在手上。敬一按住他的肩头,说:“别乱来,这位是剑舍的掌门,现在的武林盟主,不可造次!”少年收了真气,看到剑舍掌门和气堆在脸上,带他们走到大堂里。
“这就是武林至宝贞利剑!”他骄傲地向敬一介绍架在面前的贞利剑。
少年问:“剑舍是怎么拿到这剑的?”
师兄喝住他,叫他不要多嘴,大人说话,小孩子看热闹就行了。剑舍掌门也不回避他的问题,笑着说:“拿一个侍女换的,一剑换一人,值得!”
少年见师兄拿起那贞利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想告诉师兄那剑是假的,已经被人掉包了,但他开不了口,师兄认真的表情他不敢插嘴。师兄把贞利剑放回架子上,恭维剑舍掌门几句。三人走出掌门庭院,往外面走去。那是夏天,外面烈日炎炎,石头都要被晒裂开。
师兄带着少年来到剑舍山门,说:“这就是剑舍的大门,武林中多少人想踏入而不得,你要好好看看,这就是天下第一剑派啊。”旁边的师叔问他:“你羡慕这样的剑派吗?”
师兄点头,说:“师父要是肯出来再收徒弟,我们一定做得比他们剑舍还好,师叔到时候你也回来吧。”他巴望着师叔,满眼期待。
师叔说:“大门派有什么好羡慕的,在哪里都是习武练剑,你们两个好好修习就是,不要贪恋这些虚荣。”
少年问:“可是师叔你不就是贪恋虚荣才叛逃到这里来的吗?”
师兄要他住嘴,不准再说话了,师叔现在是剑舍的人,对他不敬就是丢剑舍不敬。少年闭口不言,可他还是想问师兄关于风行天上和离手剑的事,师兄没空搭理他,忙着和别人打招呼。少年有点着急了,拉着师兄快走,他们来到剑舍客房庭院,这里更热闹了。
少年见到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立在院中,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拿着一杆长枪。少年问师兄:“师兄,那骑兵是什么人?怎么还穿着重甲?这里又不是战场。”
师兄语重心长地说:“那就是断家枪的杨功大侠啊,此人枪法了得,你看到的骑兵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元神。”
少年问:“那他本人呢?”
师兄说:“在昭义城和他父亲练枪吧。”
少年想说他不是死了吗?头都给我砍下来了,现在看来这人没死,活得还很嚣张,牛气得很。他走到骑兵面前,看他是不是他的元神。骑兵动了,顿砸枪柄,“啊,不是元神,是他本人!”少年大喊,师兄听不见,和一群人坐到桌边去喝酒。
少年看着戴头盔的骑兵,心里发憷,后退几步。杨功哈哈笑,说:“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不是武功盖世吗?现在来领教我几招!”他提枪刺来。
少年化剑在手,不含糊地使出风行天上,但他惊奇地发现他的剑尖没有闪出光芒,他想,遭了,自己还没学会风行天上。他又使出离手剑,想化火墙挡住杨功,火墙也没有出来,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还没学会这两门高深的武功。
他只能大喊救命!师兄听不到,正在和别人对饮。
杨功一枪刺穿少年的胸口,瞬间血流不止,灰色的衣服被洇湿了。少年想,不对啊,当年和师兄上剑舍他穿的不是灰衣。他紧紧握住杨功的长枪,想把它拔出来,但自己力气太小了,长枪一动不动。少年又大喊:“师兄,快救我!师兄!敬一!别喝啦!”
敬一听若无闻,只顾着推杯换盏。
杨功哈哈大笑,说:“你师兄也死了,你忘了吗?他比我还死得早,比我还死的惨,你亲自剖开他的腹腔嘛,你忘了吗?”
少年说:“没有,这个时候他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我还要跟着他学风行天上呢。”
杨功骑在马上,一脚抵在少年的肩上,慢慢把长枪拔出来,说:“我看你还怎么到昭义城杀我,你个小王八蛋,今天就要你死在剑舍,死得透透的,不能让你再到江湖上为非作歹。”
少年胸口的血山泉一样冒出来,他回头喊师兄,看到敬一刚才坐的那一桌已经不见人影,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躺桌上,苍蝇围着她转,已经死透了。她身边的苍蝇很快就要飞到自己身上来。少年喷血倒地,喘着粗气,大喊“师兄”。
少年喊着师兄在谷底醒来,那一切都是梦,自己还没来得及请教师兄武功上的问题就被杨功杀了,真是不甘心,他埋头继续睡,希望能梦见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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