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觉得他师叔这也不安全,师叔不一定可信,这深山老林,师父都能找来,他不是神仙。
师叔看出他的心思,说:“你师父神通广大,一直派人盯着我呢,我们掉下悬崖的时候那人就在剑舍,后来你也见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
斗笠男让少年想起他和黑衣男在昭义的作为,问师叔见到师父拿明太刀没?师叔说他从不带兵刃,一直都是。
他的来访让云雷刀神也不安起来,他得尽快恢复真气,他拿到明太刀,一定会回来找太行山剑谱。少年也不敢怠慢,入夜后就去剑舍寻药。
钟瑜玟想到他师父,和这人时间空间的距离这么近,感到背后发凉,他的消息比王太冲还灵通,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事还算不算仇。
少年忌惮他师父,斗笠男和黑衣男无处不在,也许此刻他们就在某个地方盯着他,等他师父一声令下就要夺走他的羊皮纸。
师叔告诉他,他师父的风行天上更上一层楼,在第六和第七成之间了。少年第三成都还没进,师父要杀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甚至都不愿意动手,找来两个怪物在江湖上搅局。
师叔和刀神聊起敬一的很多事,少年不愿听到往事的种种,自己离开小院,到谷底的河边来,王聪看他忧心忡忡,跟着过来坐在河岸上。她说:“你师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要探亲也要一年半载,你不必担心。”
少年说:“他能来找我师叔,说明他还是放不下和我师叔的手足之情,却对我和敬一师兄赶尽杀绝,这人太绝情了。”
王聪说:“你要是真怕他,可以考虑和涣群门的合作,反正你也不在乎江湖留言,你到哪我就跟到哪,涣群门也不见得就个个都是恶魔。”
少年说:“涣群门一不定是十恶不赦,他们的目的还没暴露,谁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想要什么。不能贸然和他们合作。”
王聪说:“到这里,我们也算半个隐居的人啦,就在这好好习武吧,把武艺学好,谁也不用怕。”
少年说:“是要让我师叔指点指点,那黑衣男的离手剑炉火纯青,我要是能练到他那样,对付不了师父,也不怕涣群门的两个脸残人。”
师叔武功并不好,指点人也差强人意,他的小徒弟勤学苦练,入门后师叔放缓了武学指教,而是教他配制白蛇泡酒,他说这才是独步天下的毒药,再好的武功在这酒里都是苍蝇,飞不出去,天底下多少高手都证实了这一点。
少年看到小徒弟的身法,问师叔为何没有把自己独门绝技教给他,师叔说他的独门绝技就是白蛇泡酒,武功已经荒废很久,教不出来了。少年叫王聪拿出卷轴,说在上面找两门绝技教给他,以后他是要出江湖的,不可能在这谷底跟你老死。
师叔年纪和他相差太大,小徒弟终有独自出去面对江湖武林的时候,那是不能让他像姜秋林一样没有像样的武功。师叔认真翻阅卷轴,说还是离手剑适合他,就教他离手剑,不会的还有他师兄少年在这指导。
少年说我都没练好,指望你来帮忙突破瓶颈。师叔说他不会武功,离手剑的事只能他师兄指导。
师叔让小徒弟跟着少年学离手剑,自己落得清闲。在山里住久了,会变懒,他像个道士一样不想动。
云雷刀神等不及少年和他师叔的磨磨蹭蹭,催促他快快上剑舍去找药材,要等他们小徒弟学成离手剑,那他也可以重新学得刀法了。救人的事宜早不宜迟,他已经等了够久了,在昭义就已经将耐心耗尽,现在只想一飞冲天,夺回明太刀。
少年晚饭后飞身上山,山上剑舍灯火通明,客房庭院又住满了人,整夜有人在那饮酒欢歌。剑舍不记前嫌还是过于自信,少年看到拍马屁的那些侠客,就像伺候他一坛白蛇泡酒。
哪里都是人,要偷,要抢一个东西不容易,何况还不知道这东西在哪?少年先观察,把剑舍的情况了解清楚再回去谋划,做详细的计划再来动手,这点要多学学钟瑜玟,不能再鲁莽行事。
剑舍现在忙得很,各门派都有事请盟主定夺,剑舍掌门想批阅奏张一般出力江湖事务,他想王太冲这个副盟主一定偷懒了,什么事都往剑舍塞,他一把老骨头还要受折磨,折磨中他是亢奋的,这种决断千里之外的事的感觉让他对这个世界更喜欢。
王太冲也没偷懒,在归藏忙得比蚂蚁还忙,像蚁后,每一只公蚁都排着队等着和他交配。
剑舍掌门现在怀念觉凡和觉尘,有他们在,很多事务就可交给他们处理了,自己不必亲力亲为。至临年轻气盛,不够沉着冷静,这些事都还不能交给他。剑舍中层的人都被少年杀光,能干的一个也不剩。
反观陈力士,有陈观在身边,在剑舍这里游来那里游去,什么事都没有。没有事做并不都是平静的,陈力士和陈观回到剑舍,就想念京畿了。这里没有他们什么事,江湖上的事武林盟主不需要要和他商议,剑舍的事他们也插不上手,现在纯属是宾客了,陈观向他父亲说明要回京畿,离家太久,陈圈圈一人在京畿可能已经变成野人了。
陈力士也发觉父子俩在剑舍尴尬的处境,再待下去就是不识趣了,剑舍和陈家再好,陈家也不可能并入剑舍。可此行空手而来空手而归,陈观觉得心有不甘,为剑舍为江湖武林做了这么多事,好果子全让别人摘走了,这别人包括剑舍也包括王太冲夕惕剑派等等。陈力士劝他不要拘泥这些蝇头小利,回京畿去把武功练好再出来吧,武林还是要以武为尊。
陈氏父子在剑舍心不在焉,少年看到这二人在客房庭院沏茶呢喃,不参与其他宾客的酒宴,和江湖朋友显得格格不入。这夜晚是否给他们当头一击,把两大高手打蔫了。
少年先直取掌门庭院,先看看剑舍的高手都在哪。掌门还在接见南方来的一个小门派掌门,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一大推,至临在庭院里等候。少年惊奇发现这里像个书院,不像个剑派,没人习剑,都在忙着料理各种事务。这些都是文人劳心的事。
少年认得剑舍酒窖的去路,不认得通往他们藏宝的地方,药材是宝,有可能在藏宝的地方,也有可能在药房。药房他是知道的,那就先从药房找起来。
少年来到药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人高马大还撑着拐杖。那是姜秋林,他受伤太重,直接住进药房了吗?少年看他佝偻着腰,像个老头,像头病马。
姜秋林在药房里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手上拿着一张纸,挨个货架翻找,把要找的东西都归拢在桌上,全是药材。他把药材都混在一起,分成一包一包的,用布裹起来。
少年看出来他这是在个自己配药,他手里拿的纸就是药方。剑舍这么多人,就没人给他搭手。在盟主身边再红也是臭的,剑舍这一辈的弟子里,他入门最晚,武功最低,他能得到掌门的赏识,大家都不满,不能对掌门不满,那就只能对姜秋林不满了。
他把药分成一副一副的,到药方旁的小灶房生火,这是要给自己熬药啊。姜秋林拿着火折子一直吹,就是点不燃灶里的柴火。少年都替他着急,他赶紧熬好走人少年才好到药方里捣腾。
姜秋林动作缓慢颤抖,像个老头,终于把火点燃,他眼里全是泪水,不知是烟熏的还是什么原因。他拿着蒲扇轻轻摇,小灶里的火越来越旺,得意地呼呼响。少年看到姜秋林笑了,看着熊熊的火苗笑了。
这药少说得熬一个时辰,多着两三个时辰。少年不能守着这么一个废物丑角,他摸去剑舍的酒窖。如果剑舍的人和剑舍的酒一样好,武林将会太平很多。
少年来到他们的酒窖旁,这里守着的都是五名弟子,看来是吸取了白蛇泡酒的经验教训,这次姜秋林不能来拿酒了,但有人能来,他四肢健全,也是剑舍的贵客。
向酒窖走来的是湘钦门的陈怀寿,这人第一次来到剑舍,就受到礼遇,把这当成自己的家,随意出入。他进了酒窖,搬出两坛出来,往客房庭院的方向走去。
少年身上没带白蛇泡酒,不然也热情一次,请他们喝点药酒。少年隐身跟着陈怀寿。这人得意,在路上还吹口哨,西南奇怪的调子,听起来像是那种会让蛇抬头挺胸的笛声。少年没抬头,他悄悄跟在他后面,盯着他怀里的两坛酒。陈怀寿像个大胸的女人,昂首阔步,他在湘钦很难喝到这样的好酒,心里都浸在缸里。
少年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就来气,现在还和剑舍的勾搭上了,剑舍成为伪君子的聚集地,是江湖小人的老窝,少年想捅他一剑,但还是算了,先喝酒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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