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玟做事不会有见机行事这种鲁莽冒险的行为,她从告诉王太冲盯梢人的那一刻就想好要如何布局谋划,王太冲是情报高手,昭义城里到处是他的眼睛,她和少年高调离城,明面上暗地里的人都知道了。钟瑜玟敢肯定,现在在赶往剑舍路上的绝对不止她和少年,剑舍注定是个热闹地方。
王聪也是对她的谋略非常之信任,自己在至殊手上做的贱,最后都会讨回来,加倍地讨回来。
入夜,至殊一行人总算找到一个偏僻的小镇,有间半是酒楼半是客栈还有一半是饭馆的楼房,还漏着风,幸亏没下雨,不然王聪宁愿待在马车上。
大家只想洗个澡睡个好觉,一觉醒来贞利剑在手,各门各派挤满剑舍山求拜,这罪也遭到头了。
至殊对王聪寸步不移,深怕她遛了,这荒山野岭,她遛出去不是饿死就是喂饱野狼野狗。王聪说:“照情形,今晚我要和至殊女侠同床共寝啦,我一定会怜香惜玉,好好爱护你,满足你对我多年的相思意淫。”
至殊翻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王聪耳朵嗡嗡响,王聪还不作罢,拉开嘴笑,满口的血红的牙齿露出来,笑容阴森可怕,她说:“洗澡你也要带着我吗?我建议来个鸳鸯浴,你先给我搓搓我再伺候你。”
至殊还没抬手,王聪把脸凑过去,说:“来,别心慈手软,想想你爹死的样子,两根香肠一样断成两截。”
至殊不想打她耳光,而是拔剑,觉凡看到后制止,收了她的剑,说:“不可意气用事,她早晚是死,一定让她死在你手里。”
觉凡接手看押王聪,至殊进房洗漱去了。王聪身上的血腥味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发酵了,刺鼻杀眼,靠近了眼睛都睁不开。觉凡解开王聪手上的绳子,说:“你也洗洗吧,就算是为了我们。”
王聪捏捏手腕,手腕被勒出一道道血痕,手掌肿得像两只青蛙,她手指无法活动,肩膀酸痛。她说:“就不怕我跑了吗?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觉凡说:“你一个弱女子,让你走,夜里你都不敢出门,不然怎么会找那么一个废物做保镖,你去吧。”
王聪抖抖肩膀,活动活动,说:“他不是废物,只是武功没学好,你们武林人总是以一个人的武功评判他的成败。”
觉凡说:“江湖以武至上,武功不好猪狗不如,相信他深有体会。”
王聪说:“既然拿到贞利剑就可以天下无敌,你觉得我家公子现在是不是天下第一加天下第一,你们剑舍又怎么能奈何他,顶多是你们拿到宝剑,就是你拿到宝剑你就有把握杀得了他吗?”
王聪说完上楼洗澡去了,她的话让觉凡哑然失色,她说的正是大家心里担心又不敢说出来的,如果贞利剑真的这么厉害,少年怎么不在昭义城称霸,拿明太刀的黑衣人为什么躲躲藏藏?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强迫自己相信拿到明太刀就可以解决剑舍面临的一切难题。
是人都知道没有一样器物可以解决一个人所有困难,何况一个门派,一个日薄西山的门派。
王聪在简陋的房间里洗澡,全身浸到温水里,骨子里的疼痛全都浮到皮肤上,锥心的痛,她回顾自己这几天在车上受的苦,心想这就是江湖,险恶歹毒,得势时就要置人于死地,不给他再扑来的机会,不然就是现在的下场。她把自己洗干净,享受当下的惬意,剑舍的人头脑简单,他们在肉体上折磨她,她就压在精神上打垮他们,让他们知道天底下除了武功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打垮人。
不会武功的人这么想是对的,但半吊子就不这么想,他们老想着靠自己平平无奇的武功打出一个自己的天下,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姜秋林摆脱官兵后,又到昭义城南酒肆门口找活干,现在酒肆掌柜的要求更高。姜秋林已经失败过一次,雇主都给弄丢了,酒肆门口的流浪侠客没有一个不对他嗤之以鼻,这种人还厚着脸皮到这来揽差事,真是武林第一不要脸。
酒肆的小二也劝他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在这站着只会败坏酒肆的名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酒肆给他找的架马车的活。
姜秋林灰溜溜地走了,他急着要挣钱呢,老天无眼。
他回到客栈,王太冲已经在等他了,王太冲武功也不行了,残废一个,但人家脑子灵光,比耍剑的时候还得武林同道的爱戴,姜秋林落寞的时候就羡慕这样的人。
王太冲主动上门找活给他干,体谅他的难处,救他的急。
王太冲说:“听闻你到处挣钱,筹集去剑舍救主的盘缠,正好老夫在找人去剑舍跑一趟,不如我们合作一场。”
姜秋林说:“王监事要怎么合作?”
王太冲说:“很简单,我出三百两,你即刻赶往剑舍,把在剑舍见到的事都飞鸽传给我。”
姜秋林说:“你想让我当你的暗桩?”
王太冲哈哈大笑,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你既非剑舍的人,又不是灰衣少年的人,你也算我们寻宝同盟的同道,大家进城合作,何来暗桩之说。”
姜秋林恍然大悟,自己不是哪一边的人,暗桩明哨都不是自己,剑舍高手如云,灰衣少年神功盖世,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他说:“好,我就奉王监事之命,走剑舍一趟,也算为我们寻宝同盟尽绵薄之力。”真的绵薄,比绵还薄,甚至可以说没有。王太冲认为剑舍和灰衣少年是私人恩怨,和刀剑无关,以寻宝同盟名义上剑舍的山,极为不妥。
王太冲笑着说:“万万切不可提我的名字,这是我找你的原因,我们归藏不缺人,你无门无派,上剑舍不需要别人的理由,你有你自己的理由,不必用别人要打掩护。”
王太冲说的都是大实话,姜秋林无言以对,像辛枚告别后就准备出城去。
辛枚说:“此去路途遥远,你虽和王聪姑娘有雇佣关系,但事出有因,乃是剑舍的阴谋诡计,不必执着,救人一事还有她家公子,你切不可以卵击石。”
姜秋林点点头,王太冲早就给他备好马,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的合作提议,他最放心傻子,特别是无能的傻子,这样的人不会背叛自己,像陈力士和剑舍掌门那样的人精就不行。三百两当场给姜秋林,要求他马不停蹄赶往剑舍,务必把见到的听到的都飞鸽传来。
姜秋林身上从没有过这么多钱,他心里沉甸甸的,三百两全压在他心上,要不是有差事在身上,他就也已随心所欲到江湖游走一番。
王太冲催他立即启程,不能再耽误,剑舍的人都走好几天了,婆婆妈妈就要赶不上好戏,他在马屁股上重重一拍,马就扬蹄飞奔,一骑绝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姜秋林就出昭义城。
辛枚在王太冲身边说:“王监事这是要他去送死。”
王太冲说:“那你如何不阻止我?”
辛枚说:“他执意要去,谁也拦不住,他不去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王太冲说:“三十好几的人啦,是该去见见世面,现在江湖这么乱,他此行回不来,以后也会死在别处。”
辛枚可惜自己的朋友,但王太冲说的没有一点假,他和姜秋林都需要历练才能在这样的江湖活下去。
武功不好,脑袋就要好,脑袋还是一锅浆糊,那就等着死吧。脑袋好的人即使身陷囹圄危险重重,还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王聪就是这样的人,她洗完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和剑舍的人同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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