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岭以南,称岭南,多丘岭,炎热多雨,森林茂密,猛兽成群。
越往南走,越靠近春天的腹地,进越城岭,烟雨朦胧,车马劳顿,到苍梧城,实在走不动,只能停下休息。
想不到苍梧城内,酒好,茶也好,就是太泥泞,街上都是泥路,少年一行在苍梧城住下,到酒楼来听雨品茶。
雨水丰沛,要是会使山巅为泽的老头追到这,岂不是如鱼得水,化水为冰,天下无敌。好在鱼被宰一刀,还蹦跶不得。
水多,茶才好,事有利弊,不必执着。
夜幕低垂,雨还不停。少年三人只能在酒楼里坐着。
“难道这也是那老头使出的功法?”王聪问,春天就下起瓢泼大雨,虽不比春日结霜奇怪,但也是少见。
“不是,这雨是自然降落,没有真气的痕迹。”少年早就查验过。
“放心吧,他再厉害,年纪大了,受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不会追来的。”少年劝王聪不必担心。
岭南的人没有西南山林里的人那么热情,自顾自喝茶闲聊。这里已经听到不湘钦门的故事,更没有人传说中原武林的事迹,好像这里离习武之人的江湖很远,远在江岸湖岸。
不过这里的人还是一样多舌,东家长西家短总免不了被端上桌,成为茶余的谈资。
酒楼里的一个老先生告诉少年,过越城岭,就算到岭南境地,今年的梅雨来得早,要做好应对绵绵阴雨的准备啊少年。
原来这湿答答黏糊糊的天气就叫梅雨,还是早熟的梅雨,也不是什么正经天气嘛。
苍梧城再往南,就是都庞岭,过都庞岭就是流放之地,野兽出没,十个武松都不敢结伴过山,建议少年还是到都庞岭就不要再往南了,自己小命不要紧,两个姑娘的命要紧呀。
少年多谢老先生多管闲事。
老先生得口头赞赏,得寸进尺,要跟少年一行人把苍梧城的历史理一理,做个嘴上导游,最好现场编出一本《苍梧城历史大纲》,供苍梧的学子们瞻仰学习。
老先生:“苍梧城可追溯之苍梧古国。少年们可曾听说有苍梧古国?”
少年:“没有。”
王聪:“没有。”
钟瑜玟:“没有。”
老头:“那巧了,老朽刚好听过,这就讲给你们几个听。”这酒楼里肯听他说话的也就这三个外地人。他好不容易抓住讲话的机会,不讲个尽兴就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
“这苍梧国,原是古越国的属地,后来又个叫赵它的人到这里称王,苍梧才成为国。苍梧国国民善养蛇……”
“停,别说了,蛇的事跳过,我可不听软绵绵的东西。”王聪蒙住耳朵打断老头。
“不讲蛇就没别的说了,苍梧国历史最精彩的就是蛇。”老头真是卖弄。
“历史就不要说了,说说苍梧城的当下吧。”钟瑜玟带老头找到台阶。
“当下的苍梧城一点都不精彩,太太平平,平平淡淡,淡淡浅浅,似屋檐下的水,嘀嗒嘀嗒数着日子过。”老头认真起来,说的更是空话,怎么看都像个老骗子。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王聪问。
“这老朽就不知道啦,老朽长这么大没吃过啥好东西。”老头装可怜呢。
原来是要吃的,少年招呼小二上一只烧鸡,来两壶酒。
老头见有吃有喝,开始介绍苍梧城的风土,听得少年他们三个昏昏欲睡。
“有没有侠客劫富济贫或者土匪打家劫舍的故事?”王聪再次打断老头。
“苍梧城是书香之地,怎么会有那种野蛮的事。顶多就是一点偷鸡摸狗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老头高声捍卫苍梧城的尊严。
“就算偷鸡摸狗也比你说的这些流水气候房屋服饰精彩,你再讲下去我们都要睡着啦,你一个人吃吧。”王聪不耐烦。
“不要以为打打杀杀的故事才是故事,读书人的故事也可以很精彩。”老头一个人喝完一壶酒。
王聪跟他要吵起来,酒楼里的客人都转头望着这一桌。
有人插话:“老李头,差不多得了,得吃得喝你还不满足,你那套说书的把戏赶紧收好,免得人家外乡人笑话。”
“对啊,你的古国历史我们都听腻啦,来点新鲜的,实在不行你编点出来也行啊。”又有人提出异议。
“胡说,什么叫编,我说的都是有根有据,没有半句假话。”老头又开始认真。
“既然人家要听侠客故事,你大可说说去年县令大人和姜秋林的故事嘛。”大家七嘴八舌给老头出主意。
“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怎么能妄议呢?县令大人在上,岂容你们这些刁民胡诌。”老头提到县令大人还拱手作揖,表示对县官的尊敬。实在是迂腐之极。
“什么没有水落石出,人都抓回来了,就是那两个税官,目无王法,连县令的朋友都敢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有人替老李头说书。
“好好好,都别吵,老先生,你就给我们三个说说这个故事。”少年不想大家注意到他,叫众人各自坐下。
老李头坐下来,“可那也不算侠客故事了,也是我们读书人的故事,以前我和姜秋林也算有来往,不该嚼口自己的朋友,你们执意要听,我就给说说,吃人嘴短嘛。”
不是我们执意要听,是你唠唠叨叨别的东西太烦人,还不如说点故事来消遣。王聪想着,看到老李头已经喝完一壶酒。
老李头缓缓道来。
姜秋林原是一个侠客,好诗文,三年前来到苍梧,被苍梧的人文气息感染,放下屠刀,在苍梧耕读隐居。
老李头和姜秋林就是因诗文结识为友。
和姜秋林成为文友、酒友的还有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和姜秋林交往丛密,引为知己。常常在一起饮酒作诗。
姜秋林在苍梧城,种地砍柴,生活闲逸,慢慢就把江湖豪情消磨殆尽,准备好了在苍梧过平凡人的生活。
“他武功很厉害吗?”王聪实在听不下去。
“不知道,他来苍梧后就没动手过,他跟老朽说过他以前是刀客。”老李头说。
刀客!少年想到的是黑衣人,会使剑术的刀客。
“后来呢?”少年表现出一个合格听众该有的素质。
“后来,发生件事,两个税官贪了姜秋林的税银,逃亡不成被县官抓回来,姜秋林就离开这里了。”老李头说。
“就因为这?又不是他强的税银,于他干系不大啊。”王聪不解。
“所以啊,这其中的奥妙只有读书人能懂,侠客是不会明白的。”老李头说。
“你明白,你明白你说来听听。”王聪催促。
“说起来话就更长咯。”老李头抿抿嘴。
少年明白他的意思,招呼小二过来,再要两壶酒。
老李头短话长说,大肆渲染,听得少年三人不知其所云,他却说得入迷,手舞足蹈,不好打断他。
其实他只不过是喝多,胡言乱语乱语而已。他口中的姜秋林的故事正如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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