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愈发热闹,喝酒狎伎,一向是大宋读书人最喜欢的风雅事,如今近三千江南各州与江北数州的士子云集建康府参加靖康之难后的第一次省试,等待放榜,自然是呼朋唤友,留连于秦淮两岸。
历来省试皆在春天,但这一次因种种原因从高宗世宗两朝延期到了今年秋天才举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是非,更何况是这些自谓热血,精力过剩的士子们,几杯酒下肚,便慷慨激越,指点江山,妄议国事,每每发生口角,甚至于是斗殴,赵邦杰加派了不少建康府的厢军在秦淮两岸巡守,天武军也增加了巡逻的士卒。
数日之内,已有十余考生被建康府带走了,其中还有两人被取消了考试成绩,而成绩根本还没来得及出来。
徐府离秦淮河不远,徐宁便经常带元冰妍出来闲逛,折月秀不当值时也会跑过来一起。
虽然是掩耳盗铃之举,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就是没道理可讲,掩耳盗铃的事,不掩不行,一掩就会省去太多的麻烦。
若是徐宁没有与元冰妍成亲,若是徐宁与赵嬛嬛或是折月秀公开在一起了,那各种非议只怕早已如潮水般涌来,将徐宁用口水活活淹死。
但现在,一切查无实据,上不得台面来说,那些不满不忿的朝野之人自然就没办法公开声讨。
江南月,还是那间阁子。
小酌了数杯之后,徐宁笑眯眯的看着折月秀,小声说道:“今夜跟我们一道回府吧。”
折月秀看向元冰妍,后者正一脸促狭的看着她笑,不由一窘,不过这一日已然等了许久,虽然心中害羞忐忑,但还是微红着脸点头答应下来。
元冰妍笑道:“等下记得跟你的护卫交待一声,明日你只怕有大半日下不了床,师父教的功夫,没见宁郎手上功夫见长,这持久力倒是十分惊人。”
徐宁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道:“师姐,你学坏了。”
元冰妍正要玩笑两句,忽听隔壁阁子里突然有人用力拍在了桌上,发出的响声让三人吓了一跳。
“听说了吗?据说阅卷已经过半,栽倒在第一道诗题上的超过了九成五以上,照这样下去,这届省试能高中的不会超过两百人。赵相这道诗题出得也太阴险了些。”
“阴险?自己见识浅薄又何必怪到赵相身上去,这句黄花如散金可并非冷僻,唐朝便早已出现在科考的诗题之中了。”
另外有一个人立即出声反驳道。
先前那人道:“我也不与你争论,如今大伙正准备联名上书,要求陛下下诏重考一次。”
后面那人冷笑道:“真是笑话,自己学业不精,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敢开口说要重考的。”
然后有好几个人同时出声劝道:“今儿个出来小聚只为开心,两位又何必为了此事起了争执,扰了大伙兴致呢。”
隔壁虽未再起争论,但明显失了喝酒的雅兴,没多久便听得众人起身离开的声音。
元冰妍见徐宁脸色不太好看,问道:“宁郎是不是担心官家会下诏重考?”
徐宁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重考?没这个可能,顶多让那些跑题的考生加考一场再增加几十名入榜者平息下不满。”
元冰妍一脸关切的问道:“那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徐宁勉强笑道:“只是突然想到这次科考,几乎都是江南的士子,中榜者几乎都会放到江南各地为地方官吏,而如今朝堂之上几乎都来自于中原,彼此的利益与立场可能有许多的不同,日后朝堂之上的政令能不能在地方得到很好的执行,怕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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