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外,金骑与宋军以命换命,拉扯相持之际,王平与坚持要出战的折月秀带着白虎营将士及时将拒马推上前来,组成堡垒,让接战的将士撤入其中休息,由白虎营将士替换下来。
而女真骑兵前有宋军的拒马阵,后有自家的拒马,前后夹持,根本无法往来突奔,陷于拒马阵中进退失据之际,白虎营将士大喊着冲出,一阵乱砍,打的金骑攻不上去,退不下来,金骑虽然人多势众,奈何施展不开。
而更让完颜突合速差点吐血的是,白虎营轮番出战,打累了,就撤进拒马阵中,营中的灶头军卒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出来,就在金骑的眼前吃了起来,有些人还喝上碗好酒,吃饱了也歇好了,抄起家伙就又冲来换下同袍们狠狠出手。
这战术可不在自己安排之下,徐宁看着辕门外这一幕,也是觉得很无语,对身边的元冰妍道:“也不知是王平还是这折家小娘子想出来的,也太尖酸气人了些。”
元冰妍看着那些血肉横飞的双方将士,眉头紧锁。
虽然已然见过多次,仍觉得太过残酷与不忍,闻言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双方这些死去的将士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家人有感情,有血有肉,然而在战场上,命如草芥,什么都不是。”
徐宁说道:“我也不想打仗,除了那些想开疆拓土,名留青史的野心家,谁又不想活在太平盛世里呢,整日风花雪月、吟诗弄对,携美同游,逍遥江湖山水之中,岂不快哉?但是金人来了,毁我山河,杀我百姓,生灵涂炭之际,总要有人站出来。义至所在,我之所往,必须让侵我家园的豺狼之辈明白,宋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元冰妍默然不语,身为燕云之地的汉人,其实对辽国的感情比对宋国更亲近,但毕竟是异族统治之下,又始终存着隔阂,便有如无根浮萍一般,心无所寄。
但真论起来,他们更憎恨将燕云地区再次拖入战火之中的宋人与金人。
历史上,久处契丹统治下的燕云汉人帮助辽军打击宋军,后来久在金国统治下的中原汉人帮助金军抵挡宋军北伐,便是如此。
故国不国,谁破坏自己的太平日子,让自己饱受战火之苦,谁就是敌人。
所以元冰妍对金国与宋人的战争,始终有着超脱视角的漠然。
若不是她救完颜活女的母亲与父亲,而完颜活女却馋她身子,她也不会来投靠这个有实无名的师弟。
经过这么些时间朝夕相处,自然而然的,对宋军有了亲近之感,不过终是出家人,这种亲近之感,并不见得多么浓烈。
元冰妍幽幽说道:“我不是宋人,但是个汉人,若终究要在宋金之间做个选择,自然会选宋国。但每次一看到这惨烈的景象,又忍不住想,女真人与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和平相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打得你死我活呢?”
徐宁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战争,向来只与立场、利益有关。师姐若真见不惯这些,还是去长安吧。”
元冰妍点了点头,说道:“待战事告一段落,我便动身去长安,等见见你的公主娘子,再去终南山上寻一道观好好修行。”
徐宁断然反对道:“那可不行,你当初跟着师父与后来行走江湖,只是为了方便,才整日穿着身道袍,久而久之,还真当自己是个女道士了?你乖乖在长安等我,若真是跑去终南山作女道士去,日后我一定会去一把火将道观烧了,把你绑回去。”
元冰妍一愣,旋即一丝红晕爬上脸郏来,除了那次尴尬的谈话,二人后面都默契的不再谈论这方面的话题。
元冰妍啍了一声,不满的道:“师弟也太霸道了些,我又不是你什么呢,你凭什么管我?”
徐宁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也说了,我是你师弟,凭什么不能管你?浪费是可耻的,你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的小娘子,跑去道观清冷过一生,简直是暴殄天物,开什么玩笑。”
元冰妍啐了一口,跺脚不依,说道:“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啊。而且,你手下的将士们在那流血拼命,你在这里净扯这些无聊的话儿,合适吗?”
听她这么一说,徐宁把目光投向远处,皱眉低语道:“怎么还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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