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投降赵构以后,一直留在家中引罪待诏。
昨日许是心情苦闷,借酒浇愁,正巧曾为他皇后的李春燕来探望,苦劝之后,张邦昌酒后乱性,李春燕婉拒不住,便由了他去。
这本寻常事,却因为李春燕的身份变得复杂起来。
李春燕本是赵榛父皇徽宗赵佶的妃嫔靖恭夫人,金人立张邦昌为楚帝后,将李春燕与赵佶其他十几位采女一同赏赐给了他。张邦昌便立了李春燕为后。
赵榛还京,做为徽宗的女人,张邦昌便将这些女子送回到了宫中。但这李春燕在赵佶万余人的后宫中,本就不受宠。自从赵佶信奉道教,迷上以处子之身采阴补阳的道家采补术后,三五日一处子的他,就更没时间去行幸那些本就不得宠的旧人了。
张邦昌本是文人出身,怜花惜玉的事情,自然是懂的。
所以这李春燕倒是对张邦昌有了些真情意,时常偷偷出宫去探望。
因为后来两人一直没有逾矩,赵榛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故作不知。
赵榛倒没有借机杀了张邦昌的想法,反倒有些同情起李春燕来。
赵榛召来张邦昌,对着跪伏于地的张邦昌说道:“最近事忙,你的事情便拖到了今日。但是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正巧皇城司有密报过来,索性就趁今日将事情了结了吧。”
张邦昌闻听,知道昨日事情已被皇上知晓,只怕难逃一死。
自己自立为帝,虽然是被逼,但这等谋逆大罪,自然是所有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张邦昌早有心理准备,不再辩解,静待皇上发落。
赵榛说道:“李纲在我即位后的第一封奏折,便是诛杀你这个大逆不道之臣。宗泽也特意找过我,说你初为六贼之一王黼的爪牙,后来更窃占皇位,罪恶昭著,必须诛杀。”
张邦昌跪伏于地,说道:“臣罪该万死,不敢自辩,只求圣上饶过臣的家人。”
赵榛说道:“我查过了,当初金人要你自立,你诈病相拒,百般推脱,甚至以死相抗。最后金人以屠城相要挟,汴京人心惶然,你不得已才做了这个皇帝。”
“你将议事的地方放在文德殿,不肯去紫宸殿、垂拱殿听政,你将御案西向放置,不允官员对你行跪拜大礼。你从未自称过朕,从来只用手书不下诏命。二圣被逼北狩,你身服缟素,遥拜送行,涕泪俱下。金人一退,你便派人迎立康王,请元佑皇后垂帘听政。”
赵榛停顿了一下,说道:“于大宋,你有不忠不臣之举,于京城百姓,你有大义大德之恩。”
“你,带着李春燕归老吧。”
张邦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看向赵榛。
朝堂之上,臣子不能直视皇帝,否则便是不敬之罪。
赵榛也不以为意,自立大罪都没追究了,更何况他这时心神激荡下的一时失礼。
“臣谢陛下不杀之罪!”
张邦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已然泪流满面。
张邦昌走后,赵榛召李纲入宫,将自己对张邦昌的处理意见说了。
李纲虽然有些不满,倒也没有坚持,毕竟,事实上,也正是张邦昌才避免了汴京被屠城之难。
翌日,赵榛下诏,痛斥张邦昌窃占帝位,擅改纪元之大逆不道,本应诛灭九族,以敬效尤。念及遭受金人胁迫,为免汴京被屠,数十万百姓被杀,才不得已为之。自立之后,谨守为臣之礼,不曾僭越,故免去死罪,罢黜一应职务,回乡归老。但其心腹王时雍、宋齐愈等人,附和金人,极力劝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实属罪大恶极,即日押赴宣德门外斩首,首级悬于南薰门外,示众七日。
至于李春梅的事情,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只能偷偷放出宫去。
睿思殿,御书房。
赵榛揉了揉眼睛,略显疲态。
自己匆匆登基为帝,又得到了京东京西与两河之地百姓的拥护,但这些地方,几乎全是金人兵锋所经之处,大多已处在金人控制之下。
西北诸将刘锜、曲端、折可求等人迟迟没有表态,显然是起了拥兵自重的观望之心。
淮甸与江南各地,大多已明确表示支持九哥赵构。
兄弟相阋的恶果已然显现,乱局更乱,拥兵自重的巨匪与将领日益增多。
虽然有宗泽压着,京城防御史、开封府尹马扩上报说,聚集于开封附近的百万义军已有不稳的迹象。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禀报,红巾军都统制徐宁到了。
赵榛精神一振,起身说道:“快请他进来。”
内侍心里一震,忙退出去请徐宁入内。
徐宁入内,揖手见礼。
赵榛笑道:“先生不必多礼,你既不愿入朝为官,我们之间便随便些。元知,还不快给先生看坐。”
徐宁谢恩,待赵榛坐下后,方才在小锦凳上坐了下来。
赵榛直接开口问道:“先生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