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明白季宵焕是在隐喻什么,心脏一紧,一下就握紧了拳头,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在皮肤间若隐若现。
他脊背挺直站在走廊里,也不回答的季宵焕的话,只是瞪着季宵焕,睫毛轻轻的抖动,越瞪眼睛就越红,没个多久眼泪就在眼眶里晃晃悠悠的。
季宵焕微仰着下巴望着况穆,脸色也越来越沉。
半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松开了按着杯子的手,拿起手机开始刷手机,不再说话。
这个动作是默认了况穆的任性。
秋晴看了看季宵焕,又看了看况穆的脸色。
两相对比,秋晴将咖啡递到了况穆的手上,她回过头讨好的对季宵焕说:“季霄焕.......我下次再给你买。”
“不用了。”季宵焕侧过头,朝秋晴笑了笑说:“我口味挑剔,不喜欢大众口味,更何况这种咖啡我喝的太多,早就腻了。”
秋晴听明白季宵焕话中有话,笑僵在脸上。
这个时候上课铃声打响,况穆冷声提醒:“上课了。”
秋晴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她刚出了教室,庞全和刘汉文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着。
“焕哥答应复合了吗?”
“刚刚况穆和你们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喜欢你!”
“姐姐,那杯咖啡可是我翘了一节课帮你买的,不是给焕哥的吗?怎么落到那个小子手里了?”
秋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弄不懂季宵焕在想什么,更弄不懂况穆在想什么。
况穆之前分明对她特别冷淡,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绝对不是喜欢她的表现。
可如果况穆不喜欢她,刚刚为什么又摆出一副吃醋的模样?
秋晴回头又朝教室里看了一眼,只见况穆站在原地,将咖啡捏在手里,生怕被人抢了一般。
秋晴心思微动回过了头,摇了摇头烦躁的说:“我怎么知道?”
上课的时候,况穆浑身一直散发着低气压,沉着脸不说话,甚至连笔记都不做,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课本发呆,他心里一向藏不住事,现在更是将“不开心”这三个字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一节课上到了一半,冯老师讲完了知识点,留题目让学生自己写,做完就可以自行放学。
老师一走,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低声的交谈声。
况穆写了两题,小嘴张了又张,最后他鼓了一下腮帮子,压着声问:“你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季宵焕拿着笔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他。
况穆面容不变,依旧看着书本,只是睫毛在轻轻的颤抖出卖了他的心思。
季宵焕轻笑:“你不觉得你好奇的太多了吗?”
况穆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笔,眉头簇起,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直视着季宵焕。
季宵焕手撑着头,罕见的多看了况穆几眼,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和况穆较真,而是看着桌角包装完好的咖啡笑了一声说:“咖啡你不喝还要抢,真有意思。”
况穆看着季宵焕,咬了咬牙,忽而他赌气一般抬手就拿起咖啡就要往嘴里灌。
季宵焕却像是突然发动的机械,反应迅速,一把按住了况穆的手腕,哐的一声将况穆的手按了回去
季宵焕用的力气很大,况穆的手被抵在桌子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两下,涨红着的脸:“你做什么?”
季宵焕凝眸盯着况穆看,目光生冷,手上的力道半分都不松。
况穆用力到鼻尖都冒出了莹莹细汗也挣脱不开。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季宵焕突而啧了一声:“况穆,你是不是觉得从我手里抢到都是好东西?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抢走的都是我不稀罕的?”
况穆愣住,停止了挣扎:“季宵焕.......”
季宵焕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冰刀,猝不及防扎入了况穆的心脏,把他的心脏冻成了结着冰凌的肉块,一碰就碎成粉末,又冷又痛。
况穆预感到了什么,咬着牙用气音叫季宵焕的名字,妄图阻止季宵焕那张好看的唇继续放出利剑,继续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季宵焕口中那些报复性的言语真的让他恐惧了。
季宵焕淡淡的朝况穆的手里的咖啡瞥了一眼,继续道:“可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也讨厌别人觊觎,比如你刚刚的行为.......就令我很厌烦。”
季宵焕话刚刚说完,况穆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利响,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只见况穆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眶泛着艳红色,眼睛里含着泪正怒视的季宵焕。
他头发微乱,一根黑发翘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只被人惹恼了,气的龇牙咧嘴的小猫,下一秒就要扑到季宵焕身上撕咬一番。
班里的吵闹声瞬间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况穆,甚至还有男生欠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热闹,以为这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可是况穆却只是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那杯咖啡,似乎是怕季宵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咬着牙语速很重很慢的问:“季宵焕,你真的觉得我是想要你的东西吗?”
季宵焕仰头睨着况穆:“难道不是吗?”
况穆滕然闭上了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那口呛冷的空气像是消化不了一般,在他的胸口里不断撞击徘徊,涨的他心脏生疼。
原来季宵焕一直都这样认为,他一直认为况穆靠近他有目的。
如今的季宵焕对况穆充满了敌意,况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进退两难,手足无措。
他想要季宵焕对他好一点,就像五年前一样只对他好。
况穆那么娇气的人,只身一人来到这里,身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每天晚上只能与一盏暗黄的小夜灯为伴。
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离季宵焕更近一些,可为什么到头来只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况穆无力去解释,也解释不通。
事实摆在面前,哪怕是他无意的,他也确实抢走了季宵焕最重要的东西。
季宵焕的亲生母亲——严敏慧。
五年前,季宵焕与严敏慧闹得恩断义绝,两个人从此再也不见,而严敏慧嫁入况家当了况穆的继母。
这五年间,况穆享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母爱,那些都是本该属于季宵焕的。
那些都是他欠他的,他况穆该受着。
况穆闭上眼睛,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身子单薄的如同一层薄翼,孤傲又突兀的立在教室中间,随着风微微的颤抖。
过了许久况穆睁开了眼睛,抬手抹了一把泛湿的眼角,拿起咖啡走到了最后一排,砰的一声将咖啡砸进了垃圾箱,大踏步的走出了教室。
砰的一声,大门被狠狠的摔上。
教室的人目光都紧盯着季宵焕,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季宵焕看着况穆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淡,他缓缓的靠在椅背上随手抓起一支笔,搭在指骨处轻轻的转。
季宵焕和况穆两个人从小就没什么默契,尤其是在吃东西这方面,只要是季宵焕喜欢吃的东西,况穆一定吃不了。
就比如咖啡,季宵焕喜欢喝,可是况穆不能喝。
他喝了会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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